還記得,從17歲以來所有大小屁事完全依賴Photoshop的我(17歲以前是依賴小畫家,連經濟學圖表都用小畫家畫),其實是在這份工作面試前兩週在家裡硬著頭皮把illustrator學會的。當初純粹是為了要名正言順地把illustrator這幾個英文字母寫進履歷表裡(聽起來是先上車後補票,但我一定會負責的)

 

殊不知,上班第一週,坐在對面的同事L來找我討論教資中心手冊編輯的時候,就立馬問到我:「妳會用illustrator嗎?」

當時的以拉作品集還只有幼稚的「綠點計劃」和「冬令營DVD封面」(如下圖)的我,竟然不假思索地回答:「會呀會呀。」

 綠點計劃需要你-01    

【圖:我的以拉處女作 之 屯山小枋綠點計畫公告】

2013DVD封面  

【圖:我的以拉破處後又做'////' 之 2013冬令營DVD menu】

 

爾後的每一個任務,幾乎都離不開illustrator。

但是初期每次想畫一個新的視覺、用上新的手法的時候就要立刻跪拜Google大神。於是「illustrator 畫人物」、「illustrator 平面化」、「illustrator網格」、「illustrator 字型顯示問題」、「illustrator網頁分割」等各式各樣的關鍵字迅速佔滿了我打上「il」之後跳出來的搜尋選項。

 

每次坐在旁邊的同事C只要一起身,我就要快速把網頁視窗收起來(雖然再快應該也快不過光的傳輸速率,不過短短半秒他大概只catch到視窗收下的瞬間,但被他抓到那麼多次應該已經覺得我上班都在偷看A片了吧),只因為當時深深覺得一個設計人員邊做海報還要邊看網路教學真是太丟臉的一件事了。

 

然而歷經了長久的磨練,加上我原本代理的正式人員進來之後,我明白了一件事:

 

丟臉的不是不會,而是放棄學習。

 

 

 

請他填報表,「這我不會。」(誰一生出來就會填報表的我奶給他喝。)

 

請他剪片,「這又不是我拍的,麻煩你把從哪一秒到哪一秒要的列表格寫出來好嗎?」(那我不會自己剪啊?)

 

請他多剪兩段影片,「當初不是說好剪三片嗎?以後你們白紙黑字寫下來。」(你上班多尿一次尿要不要白紙黑字寫下來?別忘了沖馬桶用的也是納稅人的錢。)

 

請他把一片DVD分成上下兩集,「這個太麻煩了,我覺得沒必要吧。」(隨便Google一下就知道可以下載一個叫freemake的軟體,設好截取時間按一個鈕就自動幫你抓DVD影片分好兩片還兼燒錄,不必勞駕你那有限的大腦都能完成喲。)

 

請他處理公文,「我以為我只要做影片相關的就好了,還要行政喔?」(你花了三年考公職進來是場意外嗎?!)

 

請他巡展場,「我的職稱是技士耶,要做這個喔?」(啊不然你要做什麼,你說說看啊你說說看!)

 

如果我拿到碩士、活到30幾歲、坐到一個月四五萬的位子就會變成像這樣什麼事就不願克服、不願挑戰、直接放棄人生成長,考到一份公職之後開始吃國家的、睡國家的,那我寧可二十年前就先去見祖先,少排放一點二氧化碳。

 

或許這樣的人看其他人,也會覺得很傻,既然不用那麼努力也能混過去,又何必花那麼多力氣呢?

我只能說,努力為我帶來的絕非薪水和成果而已。因為努力我才能遇到一群同樣積極努力的朋友,我們就算一年見不到兩次面,也會朝著夢想共同成長,這是你他媽一輩子也遇不上的事情。

 

 

事到如今,illustrator已經成為我十個月來每天上班都要打開的軟體,幾乎閉著眼睛都可以搞定任何設計,現在面對任何同事M問我的illustrator問題(還好她最近才開始問我),簡直是得心應手(這段是普林斯頓超強記憶的廣告嗎?!)。

 

我決定自爆我就是從遜咖開始在上班後邊做邊學的。

 

但我完全不後悔當初秒答的「會呀會呀」。

 

因為我知道我是可以把它學會的,只要一個人願意,沒有什麼事情是難得倒他的。

 

我知道經過這一(關)之後,我會變得更強更強

1  

【圖:「Second檔。」】

 

 

 

當然這個問題我也是這樣回答的:

「昀珊,多一個便當耶,妳會想吃嗎?」「會呀會呀。」

 

秒答,點頭如搗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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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瓊崖海棠結果的季節來到台東的,

 

當時在湖邊撿拾的二十來顆果實,僅有兩顆看起來特別乾癟的是成熟帶籽的。

 

用菜刀和蠻力撬開外殼和軟木皮質,取出長得像夏威夷果般飽滿的種子,還記得當時小琪在旁邊嘲笑我氣喘呼呼的樣子。

 

泡在水裡三十天後,兩顆種子相繼發芽。

 

但是最終落土後,僅有一株順利生長。

 a-IMG_8185  

 

這就是海漂植物的生命吧,縱然春季時結實纍纍,能夠泊岸紥根、最終綠樹成蔭的,只有寥寥幾顆而已。

但是反過來說也是一樣的:即使最後只剩下一顆種子長成大樹,也就足以繼續在嚴厲的海風中努力吐出滿樹渾圓的果實。

 

 

如今已是我拾起瓊崖海棠後的第30週,然而,北風將它所在的時空停止了。

 

第六對葉子還沒張開,僵在那裡,好像拍手拍到一半舞台上卻發生了不尋常的事一樣。

 b-IMG_8181  

原來屬於海漂植物的季節已經過了,連續幾天它沒有任何動靜,就這樣維持同樣的姿勢沉睡了。

 

 

 

它會在沉睡的時光中死去嗎?

 

正當我這樣想的時候,蹲下來一看,發覺它的底部出現了奇妙的質變。

 c-IMG_8188  

 

這要嘛是根部外露,要嘛是太虛弱生病了,要嘛就,該不會是,木質化了吧?

 

 

從來沒種過木本植物的我也不太清楚它們都在什麼時候開始木質化、木質化後又是長什麼模樣。

 

所以現階段只有等了。

等待南風再次吹起時、屬於它的浪頭再起躍起時,就知道它是不是那能夠結實的一株了。





來到一個新的地方,隨手拾起地上的種子,種在午餐的飲料杯裡。
它大概也紀錄了我某個部份的時光,也是我唯一能從台東的土地上帶走的東西,減碳的紀念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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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2日星期六,與館長私交匪淺(根據是館長本人經常公開這麼說)的副縣長應邀來博物館演講「史前館建築之美」。

演講之後話題來到了十月一日旅遊法上路對台東觀光發展的影響。

 

席間有一位風趣的博物館資深元老,平時發言本就以裝糊塗真精明著稱。他舉手說:

「有一個問題我想提出來與副縣長一同研究研究:常常有大陸旅客來台東購買珊瑚,但是這個……在我的記憶中台東沒產什麼珊瑚啊,那麼不曉得怎麼搞的……最近這幾年……台東在旅行社之間好像被塑造成珊瑚的故鄉了。陸客到了台東,就去買珊瑚,這個…我也不曉得該怎麼辦,想聽聽副縣長對這件事情……是怎麼看的呢?」

這大事化小還一副向副縣長請益的貌樣,真是太強大的技能了!換作我問一定會被保安請出去。

 

副縣長維持他上揚得有些僵硬的嘴角,回答:「這個嘛……台東珊瑚不知道哪裡來的,高雄有珍珠也不知道從哪來,阿里山的茶葉還是越南來的!這就是目前的生態,當然我們就可以把這次旅遊法當做一個轉機,讓我們趁這個機會來發展品質旅遊啦。」

 

我當下在心裡給了副縣長中立評價,因為他講的還算是人話。

 

卻忘了官話並不算是人話,只能算是屁話中的上層功夫。

  

隔天,10月13日星期日,綺麗珊瑚園區外搭起了一個牌子,台東各級官員和商界人士紛紛送來花環排在大門口。

一看到那塊牌子上的字樣,我便愣住了。

 台東縣微型博物館家族-01  

 

「臺東縣微型博物館家族」?這就是你所謂的「轉機」嗎?

過去在沒有旅遊法的時候,縣府可以光明正大地支持珊瑚業者公然成立購物商城勾結旅遊業強迫推銷。現在有旅遊法了,你的「轉機」不是改正當初錯誤的投資,不是幫助良心商家建立品牌,而是把原來的購物商城美化成受到台東縣政府認可的「微TM型博物館」

我非常的訝異啊!你到底收了多少好處現在跌停了還被套牢啊?!!! 

這家所謂的「微型」博物館當初開幕時主打「東南亞最大!佔地近萬坪!一、二樓有四千坪的珠寶門市!」

怎麼綺麗你現在縮小了啊?怎麼辦到的?是微型還是微整型啊?

 

法律是最基本的道德,但對岸修完一條法律,卻見本島官商集體「想空想縫」來粉飾太平。

現在好了,掛個羊頭牌子縣政府就完成了地方團體要求的「微型產業」,旅行團被載到這裡來也不能說它是「指定購物點」,因為它是台東縣第一間微型博物館嘛!這麼有意義的地方怎麼可以不去看看呢?您說是吧?

 

【前情提要請看台東.觀光.博物館––––在好山好水好空氣中每天上演的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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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ene 1 大型園區

鏡頭從我第一天上班開始。

那時我初次在台東騎著單車享受迎面而來的微風,沉醉在南島大道的鳳凰木樹影之下,心想著今後我都會如此開始新的每一天。

 自行車道

流暢的美景播放到一半卻出現了一個雜訊。

IMG_7534  

像這樣在農田和牧地之間突然出現的龐大建築物,通常會讓我起疑。

因為它不但在畫面美感上破壞力十足,周遭形成強大對比的自然環境更為讓人懷疑它們究竟是如何達到商用建地標準,就像杉原海灣建案會過關一樣離奇。

尤其當它建築物品味低俗、本身又涉及爭議性產業設了三名以上的警衛把守,還裝有十來支監視器的時候,就更可疑了。

 IMG_7537  

園區的大門前擠著好幾台遊覽車,停車場裡的大型停車格早就被塞爆,遊覽車仍然絡繹不絕地等著警衛指揮要進去。這和方圓十公里內寧靜的釋迦田再度形成對比。

我匆匆跨過內線,繞過佔滿遊覽車的單車道和機慢車道,心裡默默記下這個讓我很在意的名字,雖然我當時並不知道這四個字會在我日後的生活中出現那麼多次。

 IMG_7536  


Scene 2 台東拼觀光

在台東,觀光發展這件事一直被牽扯進各式各樣的議題當中。不管是當地人口流失問題、原住民守護傳統領域,還是環保團體反對生態破壞,每一項都和觀光發展這件事曖昧不明地糾纏著。 

有些人認為,如果台東積極發展觀光,那麼因為工作機會太少而到北部和西部工作的年輕人,就有機會回到家鄉工作。但是也有些人認為,許多部落的年輕人在這時選擇離鄉背井,也是因為希望有一天有能力回來幫助家鄉的人過更好的生活,但要是等到他們回來了,發現山也變了、海也變了,家鄉也因為財團開發消失了,年輕人還能去哪裡呢?

有些人認為,雖然蓋飯店、海水浴場、高速公路,難免會對環境造成影響,但是為了讓東部也有和西部對等的所得和便利的交通,就必須在這兩者之間做一個取捨;有些人則認為台東已是島上的最後一蓋淨土,如果繼續循著西部模式開發,只會將台灣珍貴的自然資源消耗殆盡。

但是另外還有一些人,並不認為觀光和環境無法並存。因為他們清楚地明白,大部份選擇造訪台東的遊客,不是為了住大飯店、吹冷氣和五星級享受,而是為了好山、好水、好人情,因此他們提出應該讓台東走向微型觀光產業,不進行大型建設開發,而是個別輔導部落開展自己的特色工藝和美食、培養年輕人成為當地嚮導和生態解說員(而非飯店服務生),讓遊客不是跟團走馬看花,而是由當地人帶領去認識真正的台東。

看我在篇幅上的偏心,就知道我是屬於最後一種人。對於這種人來說,爭論觀光發展和生態保育哪一個重要是愚昧而落伍的,因為無論是在國際和國內市場,台東現有的生態資源便是她的觀光優勢。無奈現行地方官員始終在跳針地重申「觀光需要大型建設」,並把環保團體視為為當地工作機會為敵的「反發展」份子。

 

那麼誰才是備受地方政府青睞的「支持發展人士」呢?

答案揭曉:那些有龐大資本興建購物園區、透過提供回扣讓旅遊業抽成帶大陸觀光團前來購物的珠寶業者

地方政府將這些業者高高捧在手心上,說是為了觀光發展、提高就業,或許我們整合另外兩者的說法,更能看清事情的本質:

 

一、對大陸觀光客來說:

旅行團以廉價行程帶陸客來台環島遊,在台東停駐的只有兩個地點:「水往上流」以及「綺麗珊瑚文化園區」。兩者之間有以下的共通點:

1.台灣人不會去。

2.被旅行社塑造成台東首選景點(但是台灣人根本不會去)。

3.有許多不標價、可議價的購物內容。

4.除了購物外,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甚至沒有值得拍照的景觀)。

 

於是陸客被一車一車地載到這個地方,在導遊的宣傳下開始購物,每一個貴重珠寶或工藝品最初都在十萬起跳,但是「看在您遠道而來的份上」勉強少了一個零,而它真正的價值,可能還要再少一個零,因為要扣掉50%給旅行社的回扣,以及40%商家自己賺。等到旅客因為買了贗貨而咒罵台灣時已經來不及反悔了。這是雄獅旅行社育成總經理來我們博物館演講觀光行銷時分享的歷來旅行業最佳營利模式:被騙就被騙,反正他們不會再來第二次了嘛!

 

告訴我,這個故事是不是有點熟悉?

對!就是幾年前的內地購物團風波,台灣人過去砲轟層出不窮的內地購物低價旅遊團,在底下426、426地回著,如今又做著一模一樣的事。差別大概是大陸人多,怎麼騙都騙不完,所以社行業者可以放心地複製黑心模式,賺它個五年十年。在這個資訊就是一切的時代,台灣只會成為下一個網民口中「不去會遺憾,去了會後悔」的地方。我們正在一邊毀滅自己,一邊稱這叫做「反共復國」。

    

台湾绮丽珊瑚店劣质饰品悲催购物日记  (連結文章:天涯论坛 > 畅游台湾)

天涯論壇-綺麗劣質-01     

 

二、對本地待業青年來說:

哈,在這篇美麗灣新聞回應的這個人說得很清楚了。

 自由電子報 - 美麗灣案 法院裁定停工       

就算沒有淪為廉價勞工,即使是在台東懷著夢想創業的人,包括經營民宿、小吃店、部落美食、原民現代設計小店等,都會因為旅遊資訊被壟斷在「水往上流」和「綺麗珊瑚文化園區」,根本無法透過引進團客觀光人潮而受益

總地說來,在「觀光發展、提高就業」的口號背後,陸客上當了,台灣當地青年上當了,那誰才是真正的獲利者呢?

 

 九品芝麻官        

(註:前台東縣長吳俊立在因賄選案被收押以前,環團曾要求他簽署「促使縣府命令美麗灣渡假村停工」承諾書,他在空白的簽名欄後註記「要求失當,宜發展並濟,而非完全否決」,而他被捲入的涉貪小型工程收受回扣案,現在仍在上訴中。)

 

在這場遊戲裡面,財團是贏家,官員是贏家,賠掉的則是台灣珍貴的自然生態以及在國際旅遊上的聲望


Scene 3 飢不擇食博物館

我在中午吃飯時從同事的言談中,遇到了我的人生與「綺麗珊瑚」這四個字的第二個連結點。

我先是聽見他們談起很想念以前的博物館紀念品店承包商。那時的紀念品店和餐廳是由來自台東拉勞蘭部落的原住民發展組織承接下來的,他們將兩者分別以原民風味美食和藝文書店的方式來經營。

在餐廳裡,推薦產地嚴選的有機食材。在書店裡,不時舉辦講座,邀請各地原住民工藝師和教育、文化工作者來分享他們的部落生活和經驗。

DSC03688  原米本舖-腰帶  

 

 DSC02434  

即使他們在理念上和氣氛營造都與博物館的文教角色相契合,一年之後,仍然因為虧損而選擇與博物館解約。  

過了三、四個月的空窗期,新的紀念品和餐廳業者進駐了,並且徹底改造了原先的裝潢和經營風格──有機農產、部落文學和藝文空間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櫃一櫃的珠寶、玉石、珊瑚,和俗不可耐的風景看板。

史博賣場  

同事告訴我,新的廠商是賣珊瑚出生的大企業。

「台東怎麼那處都是賣珊瑚的啊?來上班的路上也有一間。」 

 

「就是同一間啊,」同事無奈地說,

 

『綺麗珊瑚』就是新的承包商啊。」

接著又說,在販賣物品的比例上,新廠商一直達不到館方合約要求的標準,例如圖書、原民文創商品等等都不足。

「那為什麼我們館會在標案過程中選擇這個廠商呢?」此話一出,同事們眉頭一皺,連我也覺得案情不單純。 

「因為館長希望引進陸客來館。」

 

博物館館長為什麼也要靠珊瑚業者招攬陸客?這下子問題沒完沒了了,但是經過我在博物館待的這段時間,慢慢地也從各處取得的片段資訊整理出事情的來龍去脈:

2011年上任的新館長一反常態,不再是在地學術研究圈出身,而是從駐外政府機構跳板式抵達,宛如政治酬庸般登上這個位子。

緊接著2012年文化部成立,包含本館在內的眾多博物館從教育部底下的機關,移交到了文化部手上。

這兩股中央化、時尚化的力量,讓過去支持偏鄉教育和學術研究的補助費用完全斷糧。

新的主管機關認為,能夠聚集人潮的大規模文化表演才是藝文發展的重點,那些下鄉教學、災區文物保存、社區婦女培力等等的,根本不是一個博物館該做的本業,更不能稱作「文化」績效。

於是原本不同於其他市區中心博物館、作為偏鄉教育資源中心的角色消失了,這個地處偏遠、不斷消秏國家預算的一級博物館開始面臨強大的「入館人次」壓力。

飢餓的博物館,必須找到能夠一舉衝高數字的解決方案。

 

館長的目光便落到了每天都有大量陸客人潮的縣府新寵兒綺麗珊瑚文化園區。剛好他們的名字裡也有「文化」兩個字,可見一定是有文化」得不得了

 

連紀念品競標都還沒結束,他就開始與綺麗洽談日後要如何將每天早上停泊在綺麗的陸客購物團引流到博物館來。 

 

為了符合旅行團需求,館長要求博物館餐廳供應陸客最愛的牛肉麵,而不是台東在地的農特產食材和原住民特色料理。並且召開會議要求館內公共服務人員、策展人、研究人員全力配合大量陸客來館,包括提早開館一小時,讓旅行社可以在趕去「水往上流」之前把陸客帶進館參觀一小時(包括上廁所和吃牛肉麵的時間),至於那些社區工作,「能不做的就盡量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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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份的館員感到憂心,因為陸客只有不到一小時的時間,大部份都找地方坐著休息,根本無心逛博物館,而且與台灣遊客不同,陸客是一次性消費(目前的狀況要叫做一次性欺騙)大家心裡都清楚這輩子大概也不會再來第二次;更因為動用國家級博物館資源納入珊瑚業者,不但是支持在產品真實性和環境保育上都備受爭議的產業,還等於是給了綺麗「國家認證」的免死金牌,讓他們可以告訴陸客說:嘿,您看看,咱們賣的是國家級博物館御用的高級飾品吶!

儘管如此,大部份的人顧及飯碗,只能沉默。

 

這一齣博物館對珊瑚業者的百般拉攏,只不過是整體政治環境的小小縮影。

臺灣所有的縣市都在爭取大型工程,所有的縣市長都不能忍受將小型社區營造輔助案作為發展重點,他們有更大的野心,他們要開出去的大張支票能夠順利兌現,有些認為這是選民要的,有些宣稱這是選民要的。

至於缺乏基礎建設、聯外交通及企業投資意願的台東,其縣府的飢餓程度又是當中的佼佼者。 


  Scene 4 珊瑚故鄉 V.S. 釋迦的家

最初,「綺麗珊瑚」帶給我的疑惑是很直接而單純的:為什麼一天四、五十台遊覽車排隊等著來綺麗買珊瑚,珊瑚是台東名產嗎?

我以為台東的名產是釋迦鳳梨洛神花呀?難不成是因為我的記憶一直停留在沈文程的來去臺東,這十年來都沒update嗎?

這個疑惑在四月初的一個早上得到了解答:

「中國貴賓請注意,請不要被誤導事實,台東不是紅珊瑚的故鄉,而是釋迦的家,請勿上當受騙。」 

兩台印著大紅大綠的簡體字廣告車出現在珊瑚園區前面,放慢了速度,不斷播放著上面這段話,我停下單車,瞪大了眼睛, 經過門口了再迴轉,迴轉了再來經過門口。

我憋著不敢笑出來,原來不只我一個人在煩腦這件事,這個不知道哪來的團體聘來的廣告車,也想挑戰這些旅遊壟斷者。

台東不是珊瑚的故鄉  

(照片取自中時電子報,警方獲報前來「關心」)

 

我回到家裡和一位來自高雄的室友分享這件事,她聽了笑著說說:「水啦!夠性格!」一面補充說早就注意到這個園區不但遊覽車不斷,而且只做遊覽車生意。

 

綺麗陸客時段-01    

(註:雖然沒有台東人會跑去這個荒郊野外的綺麗珊瑚園區,但是綺麗方面很早就盤算好,一般散客是不能在9-14:00的陸客歡樂購物時段進入珊瑚園區的,好像怕宰肥羊的血淋淋場面被台東居民看到會礙事一樣)

 

五月之後,這兩台廣告車便消失了,我無法得知他的來由,但是找到了這篇報導:

台東不產珊瑚-01    

說實話,我還真想不到什麼好方法可以接觸到這些不上fb也不會去背包客棧爬文的遊覽車陸客(剛剛知道要上天涯論壇)。

雖然陸客沒有責任救台東,但是我打從心底敬佩這位台東鄉親想要告訴陸客真相的坦率、超高行動力,以及獨自一人背水一戰的決心。

 

於此同時,我住的這棟樓搬來了一位新室友,是一個五十歲上下的台北人,幾天之後我得知他在綺麗珊瑚園區的櫃檯工作,便花了點時間想從他那裡套出點園區內部的狀況。

其實易怒如我也不擅長套話,乾粹就開門見山地問他園區是不是專做陸客生意?賣的珊瑚真的是台東產的嗎?

想不到他竟然一臉自豪地說:「哪來那麼多珊瑚啊?管它是不是台東產的,反正是賣給陸客的啊,本地人才不會買勒,我們去旅遊都要被騙的嘛,現在陸客來台那麼多,賺大陸人的錢就賺翻了,隨便賣一只業績就十幾萬了。」

我不可置信,努力在他臉上搜尋反諷的痕跡,但是看到的只有他驕傲的神情對於騙陸客的錢,他是發自內心地沾沾自喜

 

到底是他們專聘這種有「共同理念」的員工,還是說這就是他們員工訓練的內容?

我想起台東也有像廣告車的主人這樣想要反抗的人,耐著性子,裝作話家常地問說:「那你的同事都是台東人嗎?」

他理所當然地說:「拜託,台東人工作態度那麼差,要麼遲到要麼早退,還有人翹班去喝酒的,怎麼可能用台東人嘛!」

  

我以為我還需要花心思去說服台東人,不要為了工作機會犧牲原有的環境、人情和傳統。現在才知道,台東人根本也沒得到過這些工作機會

 台東縣長親往導賀-01  

(上圖截取自台東縣政府 縣政新聞


   Scene 5 十月一日旅遊法

當小琪告訴我她聽到消息說有一條新的法規通過了,終於要對旅行業者帶團購物抽傭的方式開罰時,我興奮地以為劇情終於出現大逆轉、正義終將得到伸張、結局很有機會是圓滿收尾了!

火速上網一查,才發現這重頭到尾,就是一部諷刺劇。

 人民網-旅遊法-01

搞了半天竟然不是台灣自己的法案。

 

自開放陸客來台旅遊以來,台灣旅行社不斷削價競爭2000塊就可以出團,現在竟然是因為陸方明文規範,至少要4000才能出團。臺灣旅遊的品質,要陸方立法把關。我們自己的問題,還要別人幫我們解決。

重點是他們的人民投書抱怨低價旅遊強迫購物,然後政府就受理解決問題了。

我們的政府怎麼了?

還是我該問,我們的人民怎麼了?

 

驚見大陸推出革除剝削的旅遊法

國家旅遊局《中華人民共和國旅遊法》第三十五條

「旅行社不得以不合理的低價組織旅遊活動,誘騙旅遊者,並通過安排購物或者另行付費旅遊項目獲取回扣等不正當利益
旅行社組織、接待旅遊者,
不得指定具體購物場所,不得安排另行付費旅遊項目。但是,經雙方協商一致或者旅遊者要求,且不影響其他旅遊者行程安排的除外。
發生違反前兩款規定情形的,旅遊者有權在旅遊行程結束後三十日內,要求旅行社為其辦理退貨並先行墊付退貨貨款,或者退還另行付費旅遊項目的費用。」

旅遊法台東受衝擊-01  

(註一:有點懷疑中央社報導中「常識」的缺席。

事實上,台東免門票的景點還包括三仙台、都蘭糖廠、小野柳、池上伯朗大道等台灣旅客金城武都愛去的地方,

低價團不去這些地方的原因只有一個:那裡沒有可抽傭的購物點咱不能浪費時間在沒傭金抽的美景上呀!)    

(註二:珊瑚業者之所以只休假不裁員的原因,是因為他們還有台東新站的飯店正要落成需要員工,

只是飯店嘛,不是購物點,所以旅遊法管不著,

不過飯店裡有沒有附屬禮品店、不消費會不會影響房價,這我們就接著看吧。)

 

事件爆發後的兩天,館長興沖沖地帶著各級主管去看館史室動線,說是綺麗珊瑚要捐十幾萬給博物館,並且多承租館史室空間。

因為這樣館方要將長期承租給台鐵展示的館史室收回,提供給綺麗珊瑚使用。

聽到這件事我才真正明白綺麗珊瑚接下這個穩賠不賺的冷門博物館紀念品店和餐廳,原來是因為早就有了穩賺不賠的全盤性計劃:他們早就透過特定管道,嗅出了大陸官方打算對購物團抽回扣的方式開罰,於是先來博物館買個保險。如果有一天原本的珊瑚賣場出事了,他們還可以把珠寶櫃移來博物館,讓遊覽車路線換個地方,繼續賣陸客。 

但是我們館方不但沒有發覺自己在當初早已偏差的方針下成為購物團鑽法律漏洞的墊腳石,還興奮地以為遇到大貴人了。

 

正常人腦袋再簡單也感覺得出來,如果這麼大一間珊瑚館可以在修法的一夕之間,從五、六十台遊覽車,變成一天十台(我當天經過時只看到兩台),這不正說明了一直以來他們都在利用不當方式獲利嗎?

不但如此,別忘了這些事情還都是在台東本地地方官員的支持宣傳下進行的。

今天就算出事了,這些始作俑者也還是自我感覺良好。

同一群人,直到美麗灣被法院裁定停工了,他們的心態還是:都是你們這些環保團體,害台東沒辦法發展觀光!

如今大陸旅遊法實行了,他們也說:都是大陸旅遊法,害台東沒辦法發展觀光!

討論的基調從來不是他們自己當初心存僥倖做出了錯誤的決策,把台東的未來放置在總有一天會出事的基礎

 

當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就算現在旅遊法乘著勢頭搞得台灣旅遊業者、珠寶業者一片風聲鶴唳,但是只要業者的心態不改變,只要台灣人低迷的辨斷力持續放任(甚至認同)黑心風氣,他們總會想到辦法鑽過去。

  

很多人在電視前面看著新聞,或許覺得旅行社抽不抽傭跟我有什麼關係?他們騙的是陸客又不是我,我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關於台灣以及我們這「活得好好的」人,湯馬斯·佛里曼在《世界是平的》裡面說過:「台灣不過是在颱風侵襲之中的一座小島。」

這是事實,沒什麼好否認的,我們幾乎沒有什麼東西比颱風更豐富了。我們沒有自產能源,沒有與生俱來的競爭力,沒有不可撼動的國際地位,但是換言之,我們的品牌就是我們的一切

現在有人,正在毀掉我們的一切。

 

我不是在談什麼高尚的道德操守、民族意識、還是禮樂大同,我談的是賺錢

我談的是這群人為了自己幾十萬的利益,讓全台灣未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觀光產值持續低迷。

包括你我的父母、我們自己和我們的孩子,這些真正憑著良心做生意的人,這些或懷著創業夢想、或只求生活平平安安的人,不久以後都要因為這群人現在做的事情而失去希望。他們騙的不只是陸客,同時也是選擇閉上眼睛的我們,他們正在預支我們未來要賺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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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三日晚上7點50分,我出門去買米。

 

 

5分鐘後,我在日光大橋上,不小心哭了出來。

 

 

20個小時前,我躺在床上,輾轉難眠,心裡想著,我究竟該買一公斤,還是兩公斤的米?

 

 

32個小時前,早已下定決心在十月二十五日契約結束後就離職回到臺北展開另一階段的新生活的我,再度,第N次地被新的漂亮說法要求留下來繼續工作。

 

我並不是討厭這個地方才一再拒絕的,我很喜歡這個地方,事實上,我熱愛這個地方。

因為熱愛,所以痛恨那些無法改變的事情,痛恨無法改變任何事情的現在的我。

在我內心深處,是希望有朝我能做點什麼改變的時候,這裡仍會像現在這樣張開手臂接納我。

 

當然,拒絕的理由還包括了現實的條件。

還記得最初館長第一次開口問我約滿之後願不願意留下來繼續工作,但是必須由正式人員的職務代理轉成派遣人員,那時他給的薪水是22K,遠低於我目前的待遇,也遠低於我能夠償還學貸的最低限度。我不表態,繼續微笑,但在心裡徹底的否決他。

 

除此之外,在這個館內,正式人員和派遣人員之間的地位差異是很微妙的。他們彼此寒喧、說笑,但大都建立在特別脆弱的客套禮數上。實際工作時,大多數的事情都是正式人員認為做了會浪費自己的才華,因此派遣人員們即便再忙都只好一一攬下的。因此這個館內很多運作上的支柱,是依賴這些身兼數職的派遣人員。偏偏大多數國立機構的福利和對於專業的尊重,都是派遣人員不能傻傻地以為自己能夠同等擁有的。

 

可想而知,目前已經因為年輕、歷練不足而常常被擺一道的我,如果又從正式人員轉為派遣,那麼將來的際遇會是如何?除了現在手邊的工作之外,不但多了正式人員丟過來的燙手山芋,連在薪水福利上都不能對喪失的成就和工作品質做出任何補償。

 

每次我提到這個被慰留後薪資減半的情況時,最常被問到的問題是:為什麼妳要做的事情變多了,但拿的錢卻變少了?

 

理由很簡單:一、我不是公務員,二、我只有大學畢業。

 

但是在某種程度上,我很慶幸館長開出了22K這種人見人發火的數字。因為我不覺得現在的自己搭配現在的這個館能夠開出什麼樣的花。縱然我的存在在半年來為這個館省下了粗估至少40萬的大小設計費,但我並不期許自己生命的價值是設計七千萬張完美的海報,我只想設計一個,一個就夠了:看得見的未來,我自己的和這個館的。

 

然而,隨著我離職的日子愈來愈近,這個K數竟然突破體制地慢慢在長官們的口中上漲了。先是達到了原先只有碩士畢業才能拿的數字,然後在32個小時前,主任找我到他辦公室,壓低了聲音告訴我,他現在可以確定我若願意留下,在12/31以前,我拿的是30K,目前只有資深派遣員工才能拿的數字。1/1以後若想轉任計畫助理,也會有同樣等級。這在機關內,已是會令他人不平的特惠了。

 

我必須承認,這讓我不似原先那樣堅定,因為拒絕的原因少了一個。而且不能馬上離開的原因也多了一個。原本我放棄的是22K的機會成本,投資的是必然高於22K的下一份薪水,但是現在我必須放棄30K的機會成本,去投資一個很可能低於30K的下一份薪水。

 

不過,另一方面,讓我急於離開的決定性因素仍然存在:

 

f(現在的我,現在的這個館)=我*這個館=0

對雙方都沒有未來可言。

 

我要為了30K忍受毫無發展的時光嗎?

 

我還有好多想做的事情,我還有好多計劃準備在離開這裡之後大肆展開呀!

 

 

於是在接獲消息後的第23個小時,我決定了明天要買一公斤的米,然後我會在原訂的十月二十五日吃完它,離開臺東。

 

 

接著卻在第24個小時,我翻出了一張薄薄的泛黃的紙,上面淡淡的墨色,印著兩行字:

 

只恐前途明有變,勸君作急可宜先

 

且守長江無大事,命逢太白守身邊

 

 

這是我在中秋拜拜時,在家鄉慈玄宮裡求到的籤。

 

儘管當時並非十分在意,覺得它似是有解又似無解。但在剛剛做出重大決定的此時,我便順著自己的情況,試著解解這支籤,懷著考完試對參考書答案的心情。

 

我媽說過,「太白」指的是太白金星,就是一個善神。即然有「太白」守著妳,自然是有保佑的意思。

 

大致看來,籤裡有三個關鍵字:「變」、「長江」、「太白」,我猜大概像解方程式一樣,必須把現實中遇到的事情一一代入才會得出結論。

 

如果這個「變」指的是現在這個30K的消息,那麼「長江」或許是我原先盤算好要離開的計劃,這麼看來,我只需要維持原本下定的去意,「太白」大概就是指我下一階段的發展已經註定,就能平平和和地過了。

 

但是,如果這個「變」指的是目前還沒發生、即將在我離職後發生的事,那麼「長江」就會變成是我現在在台東的這份工作和生活,因此我若答應留下,「太白」就是指目前在這裡遭遇的瓶頸也能迎刃而解了。

 

一邊讚嘆解籤這檔事還真是各說各話,端視代入的變數不同,竟然會得出兩種截然相反的結論;一邊又發現,我竟然因為這支籤再度陷入無解的迴圈當中了。為了這件事還特地上網Google了一下,太白金星是個什麼樣的神?他是這支籤裡的關鍵線索嗎?他有什麼故事?以他的性格,他會希望我怎麼做呢?結果差點把吳承恩的西遊記全看完了,還是沒找到答案。

 

就在這時主任又闖進辦公室來,問我決定得如何了。明明一個小時前心裡已經確定要婉拒,現在居然這麼不科學地為了一支籤,我又推托讓主任再給我點時間想一想。

 

除了這些在我腦中盤旋的事,我又不得不注意到自己因為這些事情浪費了一個早上,工作一點效率都沒有,不管是不是快要離職,這大概是我最難以忍受的事了。

 

終於在中午休息時間,我播了一通電話給我媽。

 

其實我並不打算靠這樣獲得答案,因為我知道,固執如我,這件事最後決定的人還是我自己,就像我人生的每一個階段一樣。

 

何況在一個那麼適合打嗑睡的時段,硬是逼著60歲的老母親,聽完焦燥不安的我一口氣講完你目前讀到的所有細節,而且連讓她打個插的機會都沒有,她能說出個什麼道理呢?

 

正當我講完之後心裡覺得她也要睡著的時候,她冷靜地開口了:「好了,那妳聽我說。」

 

接下來的這句話,我覺得應該列入華人歷史名言錄裡面:

「妳不要一直想著我們家沒錢,我們只是不想去賺而已。」

 

哈哈,有這種娘,世上還有誰會因為利益迷失自己呢?

 

「現在知道這兩個月有30K是不錯,但是兩個月加起來不過六萬,六萬是什麼大事?妳不是覺得自己在浪費時間嗎?那很簡單,妳覺得有什麼該做的,妳就留這兩個月去做,什麼時候做完,或是什麼時候妳有新的機會了,妳不想留了,妳隨時可以離開。」

 

「妳隨時可以離開。」

 

從我媽開口的第一句話,我便不自覺地裂開嘴笑了起來。

 

對啊!有什麼大事想不懂的,道理不是很簡單嗎?30K就30K哪有什麼問題?

不但沒問題,而且簡直是雙喜臨門!現在我只要做到十月底,就等於是履行完我在合約上的義務,沒有合約綁著我,接下來雖然轉成派遣人員,但是只要有機會,我隨時可以前往下一個階段。甚至說,在這裡誰惹我不爽了,我隨時可以離開。

 

我才是那個拿著籌碼的人。

我也不像大多數已經在臺東結婚生子的派遣人員,我今天想去台南,我明天就可以動身。

我早就得到「長江」,足夠以不變應萬變,以萬變應不變。

 

從頭到尾,要不要留下來的分別,只有一個:

 

「老闆,麻煩包2公斤的白米!」

 

也不過就是多買一斤米而已。

 

 

 

 

兩公斤的米背在身上沉重了點,心裡頭卻輕鬆多了。

 

 

第32個小時,走在日光橋上,我解開了這個方程式。

 

 

 

 

 

 

 

原來守在我身邊的太白金星,就是我老媽。

 

 

我早該知道的嘛,就像從前一樣,有老媽在,當然沒有什麼事是大事。

 

 

難得,就讓我當一次媽寶吧。

 

 

第32小時又5分,為了避免路過的人以為我是哭著要跳河,於是開始大動作擺手臂假裝自己在健走……

 

 

我天真地自認為一直以來都是獨自一人奮鬥過來的,

但事實上,每次感到迷惘時,我都會仰起頭,在空無一物的夜空中,

 

尋找一顆太白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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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跟前陣子現實生活中被馬王鬥的新聞轟炸有關係,這一夜竟然硬生生做了一個如此泛政治性的夢。

 


星期五中午吃飯時,一位作息極為健康的同事和我們方享了他的睡眠習慣:
晚上9:30左右入睡,早上4:00起床,做有氧運動、讀讀書,再吃早餐。
他說,早上工作的品質遠比晚上好的多。
因為人到了晚上,早就因為一整天下來的事情身心俱疲,這個時候還要支著精神來讀書、寫論文,根本無法達到任何效果。
除此之外,令人困擾或煩腦的事情,愈是在晚上想,愈是會加劇煩燥感;但是如果在早上,往往卻能在清醒時找到清楚的解答。任何令人痛苦的問題,過了一晚上的沉澱,就不再是一杯混濁的水了。

 

基於這個理由,我這晚試提早半小時入睡,果真也提早半小時醒來。
但是偏偏,做了一個平凡得有點奇怪而又不是非常愉快的夢。

 

夢裡的內容不但在醒來之後仍然十分清晰,而且用幾句話就可以交待清楚了:

主角是一個年輕有為的官員。這個被外界廣為看好的官員,莫名地沉寂了一年半,完全沒有在媒體面前露面。外界也開始謠傳他被黨冷凍了。這時,卻被人發現他離奇落水,三天後從海岸邊救起已經奄奄一息。

 

就是這樣和馬王鬥一樣循著好萊塢電影式的發展,但是夢中的資訊並不是像第三人稱攝影機一樣呈現在我這個觀眾面前,我夢到的是一段一段假裝自己說得很清楚、實際上完全沒有給任何答案的電視新聞內容。對,沒錯,就是典型的臺灣電視新聞內容。

 

第一段新聞的畫面是兩位老人家跪在石地上的背影,一旁的大標題是「獲救病危,老父母淚澆XXX」。
竟然用「淚澆」這麼生動的字眼?而且我醒來之後竟然來清楚記得這段新聞標題,以及標題上的「澆」字上還做了水淋下來的動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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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段新聞的畫面則是主播先交待了一段「接下來帶您看到,在XXX被救起時,身上穿著的,竟然是他過去經常接受採訪以及出席公眾場合都會戴的圍巾和西裝外套」,然後畫面來到這位XXX官員載著一條很粗的圍巾、穿著西裝外套站在臺北捷運的車廂裡很三八地擺POSE讓攝影師拍照的側拍影片。記者一邊配音說:「就是畫面中看到的這條圍巾和西裝外套,陪著XXX兩次登上了週刊封面,以及在海水中、冰冷的、72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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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這就是我在夢中所見的事件的全貌,雖然內容不多,但是高清度直逼中華電信MOD。

不但記者的一字一句,甚至每個詞中間的頓點、重音和語氣我都記的一清二楚,而且整個報導風格完全貼近真實世界中的臺灣電視新聞,絲毫沒有任何不合理之處:臺灣新聞就是會在官員遇難之後不做任何祈盼、調察、或是訪問真正相關的人員,只會重複播放悲情畫面,還有研究事發時主角裝著什麼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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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全可以想像鄉民看完新聞之後就會開始肉搜這條圍巾和西裝外套的品牌,然後幫他做kuso廣告,說穿了它在海裡漂三天也死不了,之類的。

 

 

雖然這些部份都十分清楚,但還是有兩個困擾我的地方:


1.為什麼會作這個夢?

當然這個問題在心理學上還沒有解答,但是我疑惑的是,自己已經長達半年過著沒有電視新聞的生活了,除了偶爾在麵店裡會看到之外,基本完全不看電視,我也非常滿意這樣的生活,一點都不想念電視節目,尤其是電視新聞,那麼它為何又會在此時出現在我的夢裡呢?

 

2.為什麼我可以記得所有細節,偏偏不記得那位XXX官員的名字呢?

我記得畫面中的XXX是個濃眉、雙眼皮的傢伙,我還記得他圍巾的綁法、他在捷運上的表情和姿勢。
偏偏我不記得他的名字,難不成因為這是某種啟示夢嗎?XD

 


看到這裡,你大概會希望我交待一下夢的結局。

結局就是,我在夢裡有點尿急,所以就醒來了,然後發現還真的有點尿急,所以就起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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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終於要講到故事本身,也是我打這篇文章的真正原因(也聊太久了吧前面),但我其實只想分享其中僅僅幾分鐘的一段插曲:

 

在溼地復育階段性完成時,原本被迫遷移、四散的沼澤居民也慢慢回流了,攝影團隊跟著Azzam Alwash博士來到傳聞有人目擊到雲石班鴨的地點。

雲石班鴨在過去曾經遨翔於沼澤帶上,但在沼澤歷經十多年的乾枯之後,人們普遍認為它已絕跡,因此若是真的看到雲石班鴨再度成群出現,那就會成為復育成功最有力的指標。

 

在他們抵達之後,攝影團隊終於直擊這讓人不自覺深吸一口氣的時刻:

成千上萬隻的雲石班鴨,從沼澤飛上天際。

 

 

Alwash博士幾乎像瘋了一樣狂笑不止。

”This is the reason w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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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為了這個。」

在他計劃將這枯竭之地變回沼澤的期間,可想而知受到多少人質疑、遭遇多少困難和家人的不諒解,「就是為了這個。」在他目睹這一幕時,在他知道他的子孫也能看到這一幕時,這一切都值得了。

 

興奮激昂的氣氛沒有持續太久,幾分鐘後,一陣槍聲傳來,湖的另一端出現了幾個同樣為雲石班鴨而來的人影,只是他們帶著的不是攝影機,而是獵槍。

 

 

導演看著身邊這幾個環保激進份子,原想他們可能會以身上前奮力阻擋這些人獵走他們以生命守護的東西。

 

但是,與他的猜測截然相反,Alwash博士冷靜地說:「我們不會阻止人們進去狩獵,我們不會阻止人們進去捕魚。這原是他們的土地、他們的生存領域。他們可以從這裡取得他們所需要的一切。事實是,溼地需要復育,但它也需要為人們復育,不只是自然本身,而是兩者皆能受益

(”We are not gonna prevent people from going there hunting.  We are not gonna prevent people from going there fishing.  It’s their land.  It’s their area.  They can go in there and fish and hunt all they want.  The fact is, the marshes need to be restored, but it need to be restored for the people, not for nature per sake, but both can benefit from th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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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三言兩語,他闡明了這些行動創造人與自然平衡的意義,也解開了長期以來不斷困擾著我的問題。

 

我曾在一個立誓不開車、不搭車、不開燈、不用任何一張衛生紙、過一年零碳生活的瘋子寫的書裡看到這句話:「我們需要的不是跟人們畫清界線,而是把他們畫進圓圈。」

他從自己和他人相處的過程中也發現,在他執行曠世的零碳計劃時「需要很小心,別讓改變世界的偉大計劃矇敝自己,變得自以為是。」(來自No Impact Man,作者Colin Beavan)

我當時特別將這兩句話抄下來,提醒自己在環境之路上必須慎行。Colin Beavan在這裡說的,是個人生活空間的心態調整;然而Alwash博士卻讓我看到這大圓圈理論,更加廣大而透徹的實踐。

 

 

我們身邊也經常聽到,某一種魚數量驟減、某一種保育類動物絕跡,然後輿論的指頭經常指向直接衝擊物種數量的漁夫和獵人。的確,相信如果有人能拍到他們捕撈、狩獵和屠宰的畫面,自然是慘不忍睹。

但我常常在想,這些狩獵有多少程度是賴以維生的手段?身為漁夫和獵人的人們聽到這些指責之後,有能力改變什麼嗎?他們可以立地成為會計師、工程師、飯店房務,或是其他吹著冷氣、開著汽車,手腳卻相對「乾淨」的人嗎?如果這些物種消失的話,對他們而言有什麼好處嗎?有沒有其他更劇烈卻隱性的因素正在影響物種的數量,例如過度開發、例如工業廢水、例如氣候變遷造成洋流改變?

 

這些人的聲音幾乎很少在報導中出現過,而是大多以屠殺者的形象和字句,像童話故事中的邪惡勢力一樣躲在暗處。但是Alwash博士看到他們做為一個的樣子,也看到他們對自然世界的依賴和需要。

事實上,即便單就實際面來看,Alwash博士也需要他們,需要當地的居民對溼地復育計劃產生認同,需要他們願意接受復育行動組織幫助他們回復溼地上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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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試著接近過一些環保團體,他們許多都非常有骨氣,即使大多尚無足夠的力量影響法律和政策,但也不願意接受企業捐贈和贊助,因此經常採取由消費端影響市場機制。我聽過他們講抵制稀少魚類、抵制商場中被驗出含有非法農藥的農產品,聽完我也願意付諸行動,但是卻並非毫無顧慮。

 

在經濟學中,市場機制也有失能的時候,例如資訊不對稱、遷移力不對等。比如說:使用過量農藥的農夫,是否知曉他們正在使用非法含量的農藥?他們是否知道這是受到環團抵制的做法?他們是否知道更好的做法?是否有足夠的資訊和能力轉換成環境友善、有機的生產方式?

如果我們無法確保上面的因素,那麼抵制活動即使成功了,也只是換了一個受害族群而己。

 

在現今環保運動的世界裡,批判是唯一的工具,圓圈也因此愈畫愈小。我聽過有機農法支持者視慣行農法為仇敵、甚至秀明農法支持者竟也瞧不起有機農法。「高尚的」意識覺醒,後果是團體與團體之間互相否定。在自然觀中,否定人類竟也成了尊重生態的唯一方法。這些做法使得「環保團體」四個字變得難以親近,畢竟沒有人會去支持一個把「人」排除在外的計劃,不管那個計劃聽起來多有理想、多偉大。在地方上一旦要做什麼事,他們也總是被質問:「你們是當地人嗎?你們有聽過當地人的心聲嗎?」這當然是地方對環團的一個傷害,卻或許也是可以由環團出發去解決的問題。

 

如果我們也可以把圈圈畫大一點,那會是什麼樣的景象呢?

環團努力的道路會有所改變嗎?

農人或者也希望種出強壯的作物,也希望不會因為對環境更友善的做法而賠得血本無歸,此時環團可以提供他們解決方案嗎?

漁人也需要仰賴健康的海洋,也希望漁源永續、漁場不被污染,此時環團可以幫助他們了解對自己和大海都有好處的做法嗎?

還有多少人可以畫進這個圈圈裡面來,最終,人類可以回歸到,單純只是,自然界的一分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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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的身邊這些被視為環境的「邪惡勢力」的傳統農法農夫、牧場、漁夫,經常是以「人」的樣貌出現的,這在我的矛盾解開之前,是很殘酷的。很多觀念的差異,曾使得他們變成了代表現實面的角色,一再提醒我,我口中的環保是如何空洞又虛浮的概念。他們的真實存在又逼得我不能把他們妖魔化到黑暗之中,以減輕這樣的挫折感。但是在Alwash博士的這一課之後,我終於也看到解決這一切的大圓圈。

 或許不只限於環境議題,任何期望發揮影響力的計劃,在試著畫大圓圈之後,都能看到不一樣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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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補充最新消息:本片將於2013/9/7(六)16:30 於關渡自然公園放映,更多關渡場野望影展資訊在這裡

 

台灣野望自然傳播學社由三年前開始,和英國Wildscreen總部接洽,每一年舉辦台灣野望國際自然影展。

在這之前本是從事傳播業的野望祕書長王誠之說:曾經,他單純地認為臺灣也可以參與像Wildscreen這樣的國際生態影展,之後才了解到,這些國際級的生態電影作品,臺灣人連「看」都沒看過,何論參展!

於是,他開始了每年五百萬的燒錢人生,四處奔走想盡辦法鑽出經費,從英國Wildscreen取得播放權、募款、影片的轉檔及翻譯、印刷品的設計,一步一步,要讓臺灣人享有,與其它國家的人民同等的環境知識權

 

 

我在這次博物館與野望合作的機會之下,扮演一個小小的印刷品美編。

 

在暑假一連串活動轟隆隆的設計趕稿之後,終於有一日,我停下來,走進放映廳,看了其中一部,野望無論如何都想讓臺灣人看看的電影。

 

就單單這一部,只是影展中21部的其中一部而己,就讓我先是驚醒而後滿足,之後的一個禮拜,見到每一位朋友都興奮地忍不住要分享從中得到的啟示和解答。

這或許就是初得「知識權」的激動、或許愚昧和平凡如我的人們都會因為這樣的啟蒙而激動、或許散播這樣的激動,便是燒錢影展持續進行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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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圖片去野望自然傳播社FB,看2013野望國際自然影展下個場次在哪裡】

 

我看的這個場次是「伊拉克沼澤奇蹟」(Miracle in the Marshes of Iraq)。

一般聽到「伊拉克」,臺灣人會想到什麼呢?

石油?戰亂?暴政?恐怖份子?已成為歷史的海珊政權?或者,對於長期默然的大多數人來說,那只是一個無法聯想到任何精彩事物、空白地理名詞而己。

這些大概反映了一小部份的事實,但在這部影片中發生奇蹟的沼澤,是傳說中美索不達米亞濕地的伊甸園,那個已然被現世人們遺忘的人間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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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在這裡,人類與自然和諧生活了五千年之久。然而90年代伊拉克總理薩達姆.海珊開始大興土木,為了他的建設抽乾濕地。一夕之間,滿山遍野的蘆葦枯死了,無數的野生鳥類消失了,世代定居在沼澤旁的人們,失去了賴以維生的漁場,也被迫離開家鄉,在這動蕩的國家中另求生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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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海珊政權跨台之後,Azzam Alwash博士回到這片乾枯的沙漠,著手展開了世界最大的棲地復育計畫……。

 

 

 

這部份影片曾獲2012人與自然獎提名。在生態影展中,大部份的獎項似乎都是這樣令我這種見識淺薄的人猜不透內容的名稱,不是熟悉的最佳劇情、最佳美術、最佳音樂、最佳女主角之類。

但在走進放映廳之後,首先讓我感到震驚的,不在於什麼深奧的知識、抑或大自然的力量之類。而是身為一個觀眾最能直接感受到的螢幕本身。

細緻的生態畫面、運鏡和節奏的鋪陳,尚且不談自然、尚且不談熱情、尚且不談理想、尚且不談感動,光是這些基礎的技術層面,就足夠吸引我繼續看下去了。即使場景不過是一片由沙漠變成沼澤的土地,它仍然讓我看到繽紛豐富、精彩刺激。

在台灣,紀錄片幾乎是拮据的代名詞。不但紀錄片導演生活得很拮据、拍攝的硬體和工具很拮据,願意播放的劇院很拮据,呃,甚至是在家裡下載的人次都很拮据。

但是在這樣一部,短短一小時,很容易在台灣被視為冷門的生態題材紀錄片中,我卻看到比國內紀錄片,不,比國內商業電影更加純熟的取景、拍攝和剪輯技巧。坦白說,這樣的認知,在情緒上當然是負面大於正面的。

 

 

另外一個讓我明白,為什麼王誠之會認為台灣現階段根本無法參展的事實是,影片當中導演和攝影師的能耐,或者應該說是,他們所處在、台灣影視環境完全不能與之相提並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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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照片看本片攝影師Stephen Foote的部落格】

伊拉克,如同其它被西方社會以軍力「拯救」後的國家一般,注定陷入無止盡的內戰、奪權和武器泛濫,任何一個人在任何一條街上都可能遭遇到無目的攻擊。為此,導演和攝影師預先安排了各種維安計劃,還雇用了一整組武裝車隊隨行,除此之外,一有任何風吹草動,即使他們根本沒有主動要求,聯合國部隊和當地警察也會迅速趕到。這樣的資源,是我原先想像不到會為一個filmmaker動員的。或許在一個更開闊的世界,人們眼中的filmmaker的定義與在台灣並不相同,filmmaker的任務和價值,也並不是我們所以為的那樣。

 

【一口氣打太多,竟然還分了上下集:看文章下集請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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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BBC中文網在8/38/4有更多關於此案的新聞,但是較偏向本土報紙的報導,相比之下英文網站上的這篇精簡許多,為了研究在精簡過程當中是否省略了某些因素,試著翻譯了一下:

 

TITLE

標題

Taiwan protest over Hung Chung-chiu death

臺灣為洪仲丘之死示威

P 1

第一段

(加粗)

Tens of thousands of people have rallied in Taiwan's capital, Taipei, to protest against the treatment of a young army conscript who died after being punished for misconduct.

數萬人集結在臺灣首都臺北市,為以行為不端為由被處罰致死的年輕義務役士兵抗議。

P2

第二段

Some 18 army officers, including a major-general, have already been charged in connection with the case.

大約18位軍方士官,包括少將在列,已因此案遭到起訴。

P3

第三段

The defence minister has also resigned.

國防部長也已請辭。

P4

第四段

Hung Chung-chiu, 24, was only three days away from completing his military service when he died of organ failure brought on by heatstroke.

洪仲丘,24歲,在他只剩3天就完成兵役時,因為熱中暑導致器官衰竭過世時。

P5

第五段

Corporal Hung had been held in solitary confinement for bringing a mobile phone with built-in camera onto his military base - and was then subjected to arduous punishment exercises in the hot sun.

黃下士因攜帶內建相機的手機進入軍營而遭到單獨監禁,緊接著便在烈日下承受艱鉅的操練處罰。

P6

第六段

His death has generated outrage across Taiwan and damaged the standing of the army, which is already struggling to find enough volunteers as it tries to phase out conscription, says the BBC's Charles Scanlon.

根據BBC記者查爾斯報導,他的死激起臺灣各地的憤慨,並且使軍方的聲望,在一直難以募集足到志願兵力來逐步淘汰徵兵制的當下,又再遭到重挫。

P7

第七段

President Ma Ying-Jeou has publicly apologised and promised justice for the family.

馬英九總統已經公開道歉,並向家屬承諾將實現正義。

P8

第八段

But protesters in the streets of Taipei, many dressed in white to symbolise truth, said they were not convinced by the sincerity of the investigation in the case.

但臺北街頭許多穿著象徵真相的白色衣服的示威者們表示,此案偵察的真實性並未使他們信服。

P9

第九段

Other families have also come forward to demand justice for their sons who died during military service.

其他家庭也站出來為他們死於兵役的兒子們爭取正義。

P10

第十段(頁側加粗)

"I am mourning for Hung Chung-chiu and I want the truth. I hope there won't be any more abuse and death like his in the military," protester Jenny Tan told the AFP news agency.

示威者譚珍妮向法新社記者表示:「我來哀悼洪仲丘,也來討一個真相。我希望以後軍中不會再有像他這樣的凌虐致死案件。」

P11

第十一段

It is a crisis of confidence for Taiwan's army of more than 200,000, as it tries to maintain the credibility of its defensive stance against the threat from China, our analyst says.

本報分析師認為,對於試圖在中國威脅下維持防衛位置可信力的臺灣20萬軍心,這將是一個危機。

P12

第十二段

All Taiwanese men aged between 18 and 36 are required to complete one year's military service, although there are plans to move to an all-volunteer force.

所有臺灣男子在1836歲之間都必須完成一年的兵役,雖然目前已有計劃逐步改為完全幕兵制。

P13

第十三段

Cpl Hung's funeral is due to be held on Sunday.

洪仲丘的喪禮將在本週日舉行。

 

不知道看完之後,會覺得這篇和國內報導我們對事件認知有差別嗎? 

 

另一方面,網路上流傳著CNN8/3當日的報導:Near A Quarter Million Taiwanese Gathered to Protest for Human Rights Violation in Its Military25萬臺灣人集結抗議軍方侵犯人權)內容大概更加貼近示威者角度,篇幅是BBC這篇的N倍,詳盡度直逼鄉民懶人包,而且用字措辭慷慨激昂,連蘋果日報都不如他;原來是因為這篇報導來自CNN iReport,也就是公民新聞平台,是由台灣的公民記者TofBrownCoat 發佈的,從標題的長度和「Taiwanese」這個用字大概可以看出一些端倪,不過講出來的在我們聽來當然是更像人話一點。雖然不是CNN官方報導,但能藉由CNN刊在國際性的公民平台上,仍然大快人心!

事實上,在CNNiReport下方有一個投票列,如果很多人認為「This belongs on CNN」(這新聞應該登上CNN),它就會正為官方正式新聞。到CNN註冊個帳號,投票吧。

iReport  

看看BBC中文網上的相關報導:

8/3 主辦單位:10萬人聚集為洪仲丘討公道

8/3 觀察:台灣洪仲丘命案示威的組織與紀律

8/3 洪仲丘案滿月 台灣總統府前大規模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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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pitaph of Young Benjamin Franklin

The body of

B. Franklin, Printer

(Like the Cover of an Old Book

Its Contents torn Out

And Stript of its Lettering and Gilding)

Lies Here, Food for Worms.

But the Work shall not be Lost;

For it will (as he Believed) Appear once More

In a New and More Elegant Edition

Revised and Corrected

By the Author.

 

畫家

有一位野生物畫家常以巨幅畫作描寫森林中多彩多姿的動植物,

寫生並不難,難得的是在他的畫作中,經常出現因為各種天災人禍而不復見卻又真實存在過的山林和物種復原圖,

用當中的美和生命力,傳達發人省思的意涵,這是除了畫工之外,還要結合智慧、細心和想像才成達成的任務。

 

我們很榮幸地即將邀請他來演講,談談畫作中的故事。

他在自介中透露自己目前任職於林業試驗所。

 

在文宣品上,其他的講者大概都在名字後面寫著「某某學校校長」、「某某作家」、「某某處主任」等等的頭銜,

偏偏他的只寫了「任職於林業試驗所」。

基於排版考量,我詢問邀請者,也是他的友人,他的職位名稱是什麼呢?

他說,實際的職位,大概不是主任、組長那樣的層級,亦非行政人員、研究人員之類,可能是技工;即然他沒有提到,就尊重他寫「任職於林業試驗所」就好了。

 

當聽到「技工」二字時,人們是如何評斷一個人的呢?

在這個菁英時代,「畫家」聽起來大概比「技工」高級,但是他刻意將自己寫做一個在林業試驗所工作的人,不正是因為自己在工作場域也能時時滋潤創作的靈感而感到驕傲嗎?

 

我突然極想將他「畫家」與「技工」的雙重身份公諸於世,即便如此不一定能讓人們對「技工」的印象絕對改觀,或許也能想想,智慧並不與職業或收入有直接關係。

 

對我而言,他的身份就是充滿詩意的實踐。

 

保全

我記得曾經有個去芬蘭留學的孩子,出了一本書,分享對當時的教育與生活之所見所聞所感。

書中有張讓我印象深刻的照片,那是一留個黑色長髮、皮膚白皙的女孩。

她從小夢想要成為一位保全,畢業之後,她順利找到了保全的工作,不但如此,她持續進修考取各式各樣的保全證照。

台灣孩子問她:為什麼不帶著這樣的學習熱誠去攻讀學位、取得更高的地位和收入?她回答:「因為我就是喜歡當保全啊。」父母也全力支持她的夢想。

 

照片中的她,穿著略為寬大的保全制服,挺著胸口,帶著微笑看著攝影機。

那樣的照片,大概是在懷抱著和台灣女孩穿著一身的名牌服飾、覺得自己終於達成夢想、打算自拍上傳臉書時一樣的自豪之情下拍的。

 

之後看了一篇台灣的新聞,新聞裡是一個中年男人,剛好處於失業的第七年,妻子無法忍受便和他離婚,他說:我做保全她又反對!

這句話,又讓我想起這個少女充滿光彩的臉龐。

 

鞋匠

故事來自一本叫做《報告!這裡沒有校長室》的書。

起緣因為Kiran Bir Sethi女士的一場TED演講,兩個台灣年輕人出發前往印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村子,尋找她口中的河濱小學。

他們在那個給予孩子自信與勇氣的地方,看到學校邀請了各行各業的人來當孩子們的一日老師。

 

這一天,孩子們圍著一位老爺爺團坐在地上,一雙雙眼睛盯著爺爺手中的拖鞋。

原來那是一位修鞋師傅。

只見他的巧手用各式各樣的工具在壞了的鞋上施展魔法,三兩下,鞋子就修好了。

一瞬間,現場爆發出如雷的掌聲。

爺爺難掩驕傲的微笑,也打開了話匣子,一一介紹攤開在孩子面前那形形色色的工具,敘述著它們的功用,還有哪些東西是跑了很多地方才得到的。

 

孩子們目不轉睛地望著那些神奇的器具,眼神中對爺爺充滿了崇拜。

 

 

搭訕

「朋友!看妳一直在走路!妳要去哪裡,我載妳啦!」騎著機車,戴著半罩安全帽,用臺東特有的爽朗口音說著。

原先我是逢搭訕絕不留下聯絡資訊的人,但他以充滿熱情直白的姿態登場,搞得我不知不覺地將電話留給他了。

他問我來臺東幹嘛?我告訴他在那裡工作,然後也問他在哪裡工作。

他卻一改先前大方坦白「我就是想認識妳」的態度,開始吱吱唔唔說不清楚了。

 

我帶著微笑耐著性子等他說,他反倒像是陷入窘境了。

 

其實你是做什麼的,並不是太大重點,反正我電話也留了,也就是找個話跟你聊而己。

只要不是賣白粉或是拉皮條的,修車也好,幫家裡種檳榔也好,待業中也好,只要有個答案,我都嘛能繼續聊下去。到底顧慮和壓力來自哪裡,讓你搭訕成功了卻不敢承認自己?

 

小琪

小琪30歲,未婚,有個男朋友,老家在高雄山區的某個果園裡,信奉基督教,每天看一份報紙,閩南語說得比國語好,熱愛下廚,山區的生活和爸爸的影響讓她有強大的生存能力,奉行著「不吃工業食品」、「凡事自己來」、以及「賺錢就是為了吃好一點的理念」。

除了自己種自己吃的東西之外,她會自己買有機黃豆回來磨豆漿、做豆花、買黑糖回來煮糖水、還會買愛玉籽回來做愛玉、去中藥行抓藥回來燉雞湯,是一個根本不需要超級市場和便利商店也能過著品質生活的人。這些在現代都市只有當上了少奶奶才會去學的東西,對她來說,是生活必備技能。

家中的農務加上高職時就讀園藝班,讓她對農產品種和種植方式也十分熟悉。

小琪的工作是餐廚助手,領著勞資法規定的110元時薪,每個月收入18480元。

我也不曉得我要說什麼,只是想盡我所能,將小琪的樣貌刻畫出來而己。

 

水電

那一回在和弟兄們聚餐之後,微微帶著醉意的他坐進副駕駛座,乖乖讓老婆駕車回家。深夜的路燈從擋風玻璃上一一劃過,他淡淡冒出一句話:「現在他們過得好了。在當年,最風光的是我,所有兄弟的工作都是我接來再派給他們的,是靠我吃飯的,你知道嗎。」

 

我坐在後座,從紅通通的耳根,看不出他的表情。

這是第一次,我從父親口中直接聽到他對過去那些事情的感受。

 

大概是某種文化緣由,父母在生活上遇到真正的困難時,總是會用「囝仔人麥插加足」(小孩子別管那麼多)來應付孩子的追問。

即使如此,隨著長大也還是能從別號三姑的老媽那裡聽來一些。

 

大約在兩三年前,台灣爆出某大學高階主管涉嫌收廠商幾十萬回扣。

看到社會不公義的新聞,通常是我罵得最兇,但這時老媽突然激動地說:「這種事情二十幾年前就有了!這些校長早就該通通抓去關!」

 

父親從學徒做起,做了半輩子的水電,考到了當時全臺只有個位數人的甲級配線師,兩岸技術合作時期還受邀到內地工程學院當講師。像父親那樣一句「講」都「話」不好的人,居然能讓底下的年輕學子認真地逐字抄著筆記,一想到這畫面,就忍不住覺得好笑。

 

從剛剛成婚到壯年時,台灣建設依舊蓬勃,所有的學校都在蓋校舍、所有的公司都在蓋大樓。這便是他手上承包了滿滿的學校和辦公大樓案子、弟兄們都來投靠他的時候。

 

直到有一天,人性和現實找上他了。

 

那位校方主管說得明白,只要把材料費省下一點,發票開大張一點,這個案子就是他的。

父親一聽便愣了,說:「這種事被抓到要關的!」

 

從此,再也接不到任何案子了。

 

在這之後,父親繼續接一些修家庭水電的零工、又經歷了開小吃店、學做推拿、跑夜市擺攤的日子,但我始終認為,他的決定是對的,他帶我們步上幸福而坦率無憂的人生。

 

他是最高貴的人。

水電工、推拿師、攤販、農夫、停車場管理員亦是,比起校長什麼的,高貴一百倍的職業。

 

我一直無法釋懷的是,我所學的一切的本質。

從繪畫、電腦資訊、外語、平面設計、排版編輯、文字撰寫到社會學、經濟學,我常常忍不住懷疑,這些東西即使根本不存在於世上,或許也不會造成什麼傷害。

如果我和小琪漂到了不同的兩個無人島上,她大概可以藉由對植物和傳統料理的知識,過著每晚都能洗熱水澡的生活;而我大概會在寫下第十四篇詩之後,飢餓地死去。

 

在一部叫做paper man的電影裡,中年的男主角原是一名作家,但他對此感到強烈的質疑,害怕自己就是一個不事生產而可有可無的人。他開始做一些讓妻子看不懂的事情,例如學摺紙、用滯銷書做成一張沙發……等等,但是這些當然都不是什麼好主意。

他攤開手掌說:「我只是想對這雙手做點什麼,他們什麼都不會,我什麼都不會,我只是一個……一個紙人!」

我不也是嗎?一個不事生產而可有可無的紙人。

比起農人、工人,我不過是對社會的消耗而已。所謂的知識份子、社會菁英,對農人和工人的依賴,遠比對他們的幫助多太多,甚至極少做到不傷害他們。

如果世上沒有設計師、沒有商人、沒有經濟學家、沒有律師、沒有警察、沒有政客、沒有元首,如果世上只有農夫一種人,那些過度開發造成的生態浩劫、那些強制徵收帶來的無家可歸、那些民主自由帶來的價格剝削,說不定也就不會存在了。

當然我並不是絕望到要消滅自己,大部份時間我還是過著打卡上下班和講黃色笑話的生活,只有偶爾在洗澡時出現短短兩秒鐘的懷疑而己。

 

 

 

(這只是關於貴與賤的一些說法與做法,大概並不連貫,也不十分有重點,只不過是透過我眼中所見,不是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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