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週是長途旅行之後的休息週,其實應該開始認真把之前積欠的遊記打一打,算一算還有Cesky Krumlov、Karlovy Vary、Plzen、柏林、科隆、法蘭克福、巴黎、羅馬、佛羅倫斯、威尼斯和米蘭,但是一回布拉格,我只想過著洗熱水澡、敷臉、吃水果、看PPS的日子,實在提不起勁來細數當年勇,所以這篇是用來證明無論何時何地我都只想瞎扯淡。

這個星期過到現在發生了幾件事:

第一、十七個陸生(更正數字,並非當初數的十六個)還是老樣子持續霸佔廚房,但是其中兩三位已逐漸對我釋出善意,看來兩岸合作是有譜了。

第二、崔西陳、關雲長、李先生和張子楠都平安到家了。

第三、韓國肌肉男原來還留在這裡等期末考試沒回去,原本我擔心他有近鄉情怯憂鬱症,還後悔自己沒有在他走之前多跟他說點話,但是剛剛看到他在走廊上和一個喬治亞女生大肆調情,我就明白先前的顧慮是多餘的。

第四、謝昀珊終於在第三天回歸到正常規律的生活(雖然之前旅行也沒有時差,但是就這樣不醒人事昏睡了兩天),並且穿著薄外套走出戶外,和還沒有崔西陳逼著要搭巴士轉電車之前的生活一樣,步行去了一趟德國賣場Kaufland。






第五、四樓走廊另一端的某間房裡,有個女人叫床叫到我在房間裡關著門都聽得一清二楚,回來才三天就已經聽兩次,不斷提醒我布拉格也還算是個歐洲國家。整個中午我在廚房煮飯時,腳底板都跟著她的頻率打節奏,一旁的俄羅斯女生表情異常冷靜但好幾天沒睡好的樣子,看來這對愛鳥已經高唱了整個聖誕假期了。

第六、謝昀珊突然覺得自己需要一個男人,然後發現413房住著一個可愛的高個子,雖然他上學期就已經住在那裡了,但現在他就顯得特別可愛。就跟崔西陳當初說的一樣:「其實昀珊妳可以的嘛,等我們走了妳就快去找一個的嘛!」




下午三點,我走過離開前一天和卡羅張和崔西陳堆出火辣辣大奶子雪人的地方,但是公園前的積雪早已融光了,草地上的嫩牙露出頭來又被一層爛泥給蓋了下去,黑糊糊得好像我在米蘭喝的那碗高級黑豆子湯,以及喝了它之後拉出來的高級精華物。



可惜那餐吃得那麼貴,男服務生又各個像模特兒一樣,那天竟然沒帶相機出門,所以你們既看不到義大利精選服務生,又看不到黑豆子湯,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拍一張星星公園黑糊糊泥地的照片,讓你們看著想像那碗湯,那些叫人心癢癢的服務生,以及我大出來和湯和泥地都沒分別的精華物質。







我一邊想著等等回家煮完飯再把這段打在網誌上,一邊哼著鼓聲若響,抬頭看了一眼午後三點的天空。厚重的雪層一坨坨地以不可思議的速率被吸往同一個方向,那裡正好微微露出一絲陽光,我彷彿覺得這像是電影裡受到上帝召喚的場景,心想是不是該像盧貝松拍的聖女貞德一樣,躺在草地上感受一下上帝,然後求見馬英九,對他說,I will make you king,再要一支軍隊反攻大陸。






可惜它黑糊糊地和我喝了黑豆湯排出的產物差不多,草地我沒躺成,大陸我也沒攻成。



我一直在想,既然現在如此輕鬆,那麼旅行是為了什麼?

踏上旅途時我想了一次,在柏林大病一場時我又想了一次,離開米蘭時我想了一次,在德列斯登等車等了七個小時我又想了七個小時,現在又想了,好像每次只要我一個人,就在想這件事,想著想,始終想不出一個道理。

我喜歡旅行嗎?
我不喜歡旅行嗎?
我喜歡還用得著問旅行是為了什麼嗎?
我不喜歡還用得著去旅行嗎?

旅行前後的我有什麼差別?
學會一個人?
學會不要一個人?
學會認得施洗約翰的畫像?
學會享受平凡生活?
學會連結布拉格的草地和義大利的剉屎?


打開地圖,我又在三個地方做上記號,布達佩斯,維也納,Ljubljana,提醒自己這個星期要訂好火車票和旅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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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心裡想了許久,大概有人看了這篇會問,我什麼時候突然開始替原住民說話了?



這不是突然。

這也不是替原住民說話。

這是提醒你我,清醒點,別被人牽著鼻子走,還牽著鑄成大錯。


這篇沒有笑點,也沒有歐洲觀光資訊,不想看沉重議題的人,就跳過這篇吧。





雖然我也自豪自己是漢人,而且還是很漢很漢的那一種。但是我很明白,用漢人的眼光看待原住民,一點都不值得驕傲。



沒有一個人需要被外來者打分數的。

這是我本學期學到的文化理論之一,也是我找來支持我心裡一直以來堅持的信念的根據。



教我們那堂課的老師叫做Ted,他是一個大約四十來歲,留著整齊鬍子和約翰藍儂髮型、對別人嚴厲,對自己更嚴厲的美國人。

他教給我們的第一個理論是Mathew Arnold和Leavis的Culture and Civilization,也就是提出菁英統治主義的學派,內容是大眾文化機械化了人的心靈,真正的高等文化已被充斥在人們週遭的庸俗文化驅逐了,人們心中原有自我提升的力量已蕩然無存,因此我們需要菁英的領導,唯有擁有獨道眼光的少數人才能將普羅大眾從毫無意義的訊息洪流當中拯救出來,bring the sweetness to the bitterness, and the light to the darkness。

Ted在這堂課最後的批判部份大大地痛斥了Leavis的觀點,他說,這是來盎格魯蕯克遜人(英國的白人,也就是後來移民美國的白人)骨子裡的優越感,他們自以為天生就是來統治其他族群的。自從維多利亞時代以來,這種信念便一直留在他們身上,在他們眼裡,其他族群都是蠻夷,當他們開著軍艦佔去別人的土地,他們會說,「我們把文明帶來給這些可憐的傢伙了」,the sweetness to the bitterness, and the light to the darkness。只有他們自己的文化,才是能夠為人生帶來光明與甜美的文化。

“How about other culture? How about Yun-shan’s culture?”(那其他文化算什麼?昀珊的文化算什麼?)

對,他是唯一一個記得我的名字的老師,而且還時不時就會在課堂上Cue我一下提醒我他真的很會記名字。

第三堂課,我們學到了反菁英主義的英國伯明罕學派,當然,伯明罕絕對不是第一個提出反菁英主張的學派,你我都知曉的馬克思主義起頭地更早,連伯明罕學派中探討青少年流行文化的Stuart Hall及Paddy Whannel以及其他許多代表性學者都深受其影響,在此之前的法蘭克福學派也不例外,全都是以工人階級角度出發,試圖打破使得社會上大多數人都處於壓迫與文化貶低之中的菁英主義。

但是,伯明罕學派的Hall & Whannel強調了一個很重要的概念:Vocabulary of Criticism。
當這幾個字從Ted的嘴裡滿滿吐出來的時候,我一直不是很懂,它們是什麼意思。
現在才發現,原來我一直都懂。

在批判一個文化時,是需要字彙的。並不是刀鋒尖銳、殺傷力十足的犀利字眼,而是來自於該文化本身的語言。

一個語言的使用背後代表的是價值觀,是衡量事物的基準。如果每一個文化都有該文化的衡量機制,這個機制的標準,就必須生於這個文化(native to the certain culture)。
要是用非源自該文化的語言,來批判那個文化,無論再有力,都是蠻橫並且毫無意義的。

舉例而言,文藝復興時期的畫作,強調古希臘文明所重視的比例與諧調美。
但是後現代藝術作品,強調的卻是足以打破任何諧調的視覺張力。
假如你今天要去評斷一個後現代作品,你說,他一文不值,原因是它不夠諧調,那豈不是很可笑嗎?

它本來就不是會了諧調而被創造的,相反地,它正是為了反諧調而生,如今這反而成為它被否定的原因,這都是因為錯誤的「批判字彙」。
就好比嫌搖滾樂不夠斯文、嫌辛普森家族不夠嚴肅,嫌我不夠娘,或是嫌麥可傑克森不夠白。缺乏批判字彙,不但會使批判者顯得無知透頂,甚至還有可能在大眾的喧嘩之下,因此錯殺了一個文化。


在民族之間,亦是如此。
在大部份跨文化相處的情形之下,語言差異本身已足以產生誤解,加上價值觀建立起的隔閡,很多時候我們無法準確而深刻地了解彼此,更別提要具備源自該文化的本土批判字彙(vocabulary native to the culture),如果在這個時候,硬是要將外來的主流價值觀套用在他們身上,甚至進行批評,那麼就如同上述所說的,不但可笑,更可能留下危及一整個民族文化存亡的致命傷。



雖然在民主思想的倡導下,Leavis的菁英主義,在當今的學術界早已成為一個毫無自由平等概念的自我膨脹價值觀的代名詞,但是它仍然悄悄地留在如今我們這所謂「民主」的社會各個角落。





幾年前有個男孩在我們班上,他姓謝。



我從沒和他說過話,只知道他是個講話小聲,喜歡上會計課,也不太擅長運動的人,一個「非典型」的原住民,不吵鬧、不跑、不跳、不打棒球,還不唱歌。

班上的男孩那個時候幼稚得很,經常拿他的姓氏來開玩笑,他們管他叫「shit」,只因為聽起來有那麼點同音同韻。

有一次,在會計課上,男孩們坐在後頭瞎起哄,「shit!」「shit!」叫個不停。
只要他一有反應,他們就大笑。沒反應,還得逼得他有反應,才能證明「謝」聽起來就像個「shit」。

半堂課過去了,他終於忍無可忍,起身走向教室後頭,動手打了那個帶頭起哄的男孩。
「再叫啊!」

又打了一拳。
「你再叫啊!」

教室內鴨雀無聲,過了一會女老師小心翼翼地叫他回到坐位上。
另一個同學也站起來當和事佬,拍了拍他,說「好了好了」。

被打的男孩嚇傻了,似乎自己也沒想到對方會生氣。
他,則不發一語的走回位子上坐了下來,拱著背,雙手掛在身子兩側,臉頰漲得通紅,肩膀不停的發抖。

一切就像沒發生過似的,老師繼續上課,男孩們也不再玩「shit」的把戲了。



多麼愚蠢的一幕啊!這還不只是說那些男孩窮極無聊的舉動,就連他的反擊也是毫無意義。

當然他們捉弄他並不是因為他是原住民,只是因為他的反應太老實,讓大家覺得好玩而己。

但是這一切都太愚蠢了,起因於一個愚蠢的玩笑,更建構在一個愚蠢的誤解上。

一個人要發現自己做錯事是很容易的,只要有人翻臉就行了,但是要發現自己為什麼錯,卻很難。


我知道你們沒想那麼多,他自己大概也不會想那麼多,只知道他受夠了這一切,只知道你們的幽默對他來說一點都不好玩,但是,請再容我提醒各位,他根本不姓「謝」。

「謝」,是別人塞給他的姓。
準確來說,正是嘲笑它的我們塞給他的姓。

試想五十年前這天早上,立法院公佈了一道法規,公文被送到每一城、每一鎮、每一鄉、每一村,以及每一個還沒有被正式命名的地方,所有部落裡的居民都被叫了出來。
一個穿著制服的漢人手上拿著塊板子。他瞄了他一眼,問了幾個問題,「你是哪一族的啊?」「你們家多少人哪?」「那個誰跟你一起住嗎?」之後,在板子最右邊的小框框裡工工整整地寫下一個字:

「謝」。

就這樣,他們身上註定十輩子刻上這個字,領米得報這個字、上學得先學寫這個字、生了孩子還得拿這個字開頭來起名字、每一回警察大人來敲門,他就得報上這個字。

這麼個龍飛鳳舞的圖案,就像一個符咒一樣,他們永遠被套著,怎麼躲也躲不掉。


那個我們聽起來像shit的字,根本不是他的名字。

事實是什麼嗎?
大家以為只是逗著他玩,但是這背後牽連的,對我們而言,船過水無痕,但是對他們而言呢?


就算他們不曾抱怨,是他們無怨可抱,還是他們找不到適當的字眼對我們大吼?
在這個漢語社會,有他們的vocabulary of criticism嗎?

他從來不姓謝,反倒是我這個漢人,我才姓謝,我才是謝家人,我的名字是謝昀珊,打從兩千年前就姓謝,而且我看不出來這有什麼問題。憑什麼我們要拿一個根本也不是自己語言的字,和一個漢人自己的姓氏對在一起來取笑他,而且這還是因為發音不標準。別說他們不介意,就連你我用常理判斷都不對勁。

看似好玩,卻一再自取其辱,突顯了我們的無知。


從頭到尾他就對這個字沒有情感,反而是你的祖先,對於他用了這個字取名字還感到志得意滿。先是他們插著手指著他的鼻子要他姓謝,現在我們抱著肚子衝著他叫「shit」。


要傷一個人,真的不需要兩次。要傷一個民族,一次都多。






今晚會想起這個故事,是閒著沒事看了中天電視台「康熙來了」一月十三日的節目《原住民跟我們過的節不一樣?》,才讓五年前這莫名其妙的畫面又再度出現在我腦海裡。


我很喜歡這一集節目的名稱,也喜歡他們把演藝圈內外的原住民朋友一併請來。


但是節目中,有一個來自泰雅族的年輕男孩,叫做雅各,他在一開始就因為服裝布料之少而被請到鏡頭前來,被主持人吃豆腐他笑著回應。


這些玩笑話自然無傷大雅,也算是生動地再現了保守的漢人們見到原住民穿著時的驚訝反應,同時也讓我們注意到,原住民文化中與漢人價值觀天南地北的特點:長久居處戶外、崇尚大自然、生殖器的名稱不是髒話,反而是用來讚美的字眼,對他們來說,這樣穿著一點都不裸露,而是讓人體回歸自然。



但是在節目的最後,雅各準備了泰雅族傳統的木琴和口簧琴兩種樂器表演,竟然莫名地被嫌聲音太小、旋律太單調?還被主持人說:「你可不可以表演一個真正厲害的東西?」


雅各最後靦腆地說他會武術,接著脫掉上衣打了一套拳外加表演後空翻,終於是人人叫好,成功地讓大家把泰雅族婦女們用木琴敲出的織布歌、青年們用口簧奏出的求偶歌拋諸腦後。




當我看到這一幕,我心裡只有一句話。即使日前選舉前夕有一個知名媒體人在政治場合就是因為說了這句話被各界指則為不良示範而公開道歉,我還是要說:「幹恁娘。」
在這種節骨眼,不用這個源自於漢人文化的詞語力道十足地批判漢人一番,不但有違Hall & Whannel批判字彙原則,更是對不起祖先們將它代代相傳交到我們手中的辛苦。



就像之前說過的,以外來人的眼光用錯誤的字彙肆意評論,不只是如同門外漢般可笑,更有可能掐死一個文明。


由一簡單的簧片和一條繩子組成的口簧琴,利用震動在嘴邊產生共嗚,並由改變張嘴的大小控制音調,只有在祭典時由男子在心愛的女人耳邊演奏,被稱為求偶用的樂器,此時卻莫名地被拿來和汽車音響相提並論,被說成不夠大聲?求不了偶?


那個被嫌聲音「單調」的木琴,可不是什麼高科技切割外加水洗拋光古典樂器,誰都看得出來它只不過是幾塊寬度不一的木板排在一起而已,但這不正是它的可貴之處嗎?光憑著隨手取得的材料,就可以創造出留傳百年的音樂,這不是部落民族令人敬佩的原因嗎?


而那個被指為「單調」的旋律,是那樣一代又一代,從老祖母和母親們口中傳下來,曾經伴著多年幼的勇士成長,在紡織架前提醒著他們從何而來。這原本是外人聽不到的旋律,在這以前不是生在部落家庭,一輩子都聽不到,但是現在有機會讓他們分享,人們也拒絕欣賞。



四百年來的民族壓迫、強制漢化,一直到今天要在只有漢人規則的社會上立足,有多少習俗、多難保存?

尤其在今天這個不夠「漢」找不到工作的社會裡,有多少的年輕人還願意繼續學習部落裡的樂器、講部落裡的話?

連在閩南移民後代之間,願意學閩南語的人都日漸稀少,這個目前還在文化大學唸書的男孩不但保留了族人的記憶,也因為能夠和外人分享而感到高興,細心講解、賣力演出,最後卻還被逼著要表演一段漢人的「國術」來討得大家歡心?



族群交鋒時,個人與個人之間總是可能有數不盡的不了解,這些都能透過溝通與日漸開放的思想而獲得改善。

在未察覺彼此歧異的狀況下,人們容易因為心理的投射作用,誤以為其他文明也能用自己的價值觀來解釋、衡量,因此起初會發生謬誤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這樣的應對關係出現在媒體上,尤其是如此普遍受歡迎的一個節目,帶來的後遺症才是讓我顧慮的。


我並不是要發動大家抵制「康熙來了」,我人在國外無聊時也還得看它消譴,一沒了它我的華語娛樂內容就少了一半了,但我也還想提醒你,也提醒我自己,當個聰明點的觀眾,不要以為他們笑了,這就是一個我們日後也可以嘲笑的笑點。


無論是漢人和原住民之間,還是台灣和中國之間,甚或亞洲和歐洲之間,都存在著截然不同的價值觀,就算是今天對著在漢化政策之後已經普遍能說普通話的原住民,沒有了語言隔閡,我們也要記得彼此之間仍然有文化上、信仰上、價值衡量上的差異。
認知到他們的不同,並不是要將彼此區隔開來,而是要基於這樣的不同,建立起真正的尊重。




在所謂的「文明」之後,每一個地方都有少數民族問題。



澳洲的紅種人就像不存在一樣,孩子不上課,學校來找家長,就發現他爸媽成日酗酒,也沒有一個像樣的工作,更不覺得上不上課有什麼大不了,這樣的情形在澳洲是慣例而非異狀,人們隔離於教育之外,族群又隔離於社會之外,他們走在路上,跟身旁的白人就好像是兩個空間的人,彼此連瞧都不瞧一眼。


歐洲各國都有吉普賽人散佈各地,他們出現在所有人潮聚集處,地鐵站、商店街、觀光景點,頭上戴著頭巾,手裡拿著紙杯來向遊客討錢,包裏著一層又一層的薄衫,掩不住身上發出的陣陣異味。在許多地方,國家的法律他們不予理會,對他們來說,白人立的法就讓白人去遵守,和他們一點關係也沒有。捷克政府為了降低衝突,設立了吉普賽人專屬的教育體系,從小學、中學、大學,與其他民族分隔開來(雖然這個政策在我看來也不明智),他們仍以壓迫之名拒絕受教。


中國新疆更不用說,幾乎全民都與中國政府為敵,死的死,放火的放火,隨著中國官方與國際媒體對立式的炒作,彼此人民之間的誤解日益加深,仇恨得不到化解,無論哪一方的人民都等不到得已安居樂業的一天。



台灣人,請珍惜我們身邊有那麼可愛的朋友,他們從不計較別人對他做過的事,也大方接受樂意學習他人的智慧,包容外界的價值觀,永遠都給予最真誠、最沒心機的反應,知足而和平地與異族生活在一起。尊重他們的不同,也記得他們的可貴,就像他們對我們一樣。





註:這篇網誌在今年1月15日起筆,但是寫來內心沉重,又擔心說教味太濃厚而一改再改,終於在寫完第29週週記時,又拿來修改了一番。

附上兩篇洪蘭教授在2008年和2010年的天下雜誌專欄文章:

《不會背論語不是錯》
http://www.hsin-miao.com/issue/main_view.php?education_id=34

 《讓原住民的天賦自由》
http://www.cw.com.tw/article/index.jsp?page=1&id=4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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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是喜歡講聽來的故事,看來的故事,並且讓它們看起來感人無比。就是一個善於煽動的旁觀者,對自己也在裡面的故事卻隻字未提。

這次不一樣了,我被我對自己的多愁善感嚇死了。






這天早上我從床上醒來,然後發現自己除了去要洗衣房的鑰匙,已經沒有其他理由可以下樓了。


我閉上眼睛想像,三樓的327不再門戶洞開,二樓走廊上少了一把打開來等著晾乾的雨傘,或是每天都忘記拿出去丟的一袋垃圾。



這讓我一整天都不敢走下樓梯。






下午又窩回被子裡去了,我先是想起昨晚看完的《霸王別姬》,又想她應該回到香港了,他們應該到機場了,她則搞不好正在英國機場跟過境管理官員吵架。

連夜趕火車回布拉格之後,惡劣的天氣和車況讓我現在仍然頭痛欲裂,但我突然很慶幸自己不是在一週之後回來然後發現人都不見了。

這一天我想像了好多次,每一次提到它,都在心裡想像這會是什麼感覺,鐵石心腸的我肯定是什麼感覺都沒有,就算有也是怕一個人無聊,絕不是什麼奇怪的難過還什麼的。

但是它比我當初在第一班火車上想像的,還重了太多,難解釋得太多。




2010年12月23日
一切一切一切的來不及、來不及和來不及,讓我一邊冷靜地坐在駛往柏林的火車上,一邊不知道是想尿尿還是想哭。

來不及計劃完寒假旅程就要先讀書了。
來不及背完單字就要發考卷了。
來不及寫好終結者的Early hand-in paper就已經十二點了。
來不及讀完終結者的名詞解釋和申論題就要上沙場了。
來不及寫完conclusion就要交卷。
來不及拍到好照片就要洗出來給Filip看。
來不及寫瘋婆子的陳咬金作業,就要跳上火車了。
來不及在煮一頓好吃又營養的大餐就要趕車去了。

好多好多事情,都在來不及的時候硬著頭皮幹了。

訂了德國和法國的Hostel就開始禁止自己上網查旅行資訊了。
一整個大題空白也硬著頭皮交卷了。
雖然已經十二點零二分,但也硬著頭皮寄給終結者了。
沒拍到什麼好東西,還是硬著頭皮present photo story。
最後一碗麵雖然煮焦了,但也硬著頭皮吃了。

但是還有好多事情,頭皮再硬都沒辦法追回。

來不及和西班牙天才說一聲Merry Christmas就把眼神移開了。
來不及在韓國肌肉男失落的時候好好和他說說話就鑽回書堆裡了。
來不及跨過戲院圍欄擁抱Anna和Ira就散場了。
來不及和Jana再喝一杯咖啡就要打包行李了。

來不及再和你們去一次Plzen,逛小魚店,晨練,成功地堆完一個像樣雪人,你們都要飛了。

平靜的毛細孔底下煩躁不安,在火車上打開電腦想要邊聽盧廣仲的Oh! Yeah!一邊激勵自己重寫終結者期末論文。
想不到Oh! Yeah!播完竟然跳到了「最寂寞的時候」,應景的巧合讓我既想小便又想流眼淚。
火車在Dresden Hbf停了將近十五分鐘,整個車廂的人都下車了,剩下我和另一個有禮而沉默的亞洲男士,坐在車廂的兩端,分別望向兩側的車窗。
月台下五顏六色閃爍的燈,陌生的用字和熟悉的連鎖店,在我驚覺寂寞的時候,提醒著,我已離開捷克了。


我一直在想,最後幾天的疲備真的是來自做不完的報告和熬不完的夜,還是我們都在拼命追趕著來不及拗回來的東西。












我才不管誰說我出了國門講普通話比講英文多,英文是工具,朋友是目的,老娘我英文夠好了,不講英文行,沒認識你們可不行。

花生醬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

剛剛塔柏林地鐵回Hostel,聽見一群香港人和一對說普通話的情侶討論新天鵝堡,「進去只有三十分鐘的Tour,Tour一結束就會把你趕出去。」
「但我朋友說裡面很漂亮叫我們一定要去。」
「對啊,大家都說很漂亮、很漂亮一定要進去!但是其實真的還好,而且裡面又不能照相。」
「嗯,所以我跟妳說過嘛,每個人喜歡的東西都不一樣,我們不一定要去他們喜歡的地方啊。」

聽見這句話我就知道不得不回來打完這篇網誌。



如果要給不知道該不該把新天鵝堡安排進蜜月行程的夫妻們一個忠告,我會說,如果你老婆沒懷孕,那就該去(因為有一段小山路),但是老實說,還真的不一定要買票進去裡面看,至於為什麼,我們等等聊。




來到慕尼黑的做的第一件事和我們每一次旅行做的第一件事一樣:吃東西。

「耶!吃東西!吃東西!」這是最近一次張子楠模仿我的時候用的台詞,屢試不爽,所以你知道,我經常在大家決議第一件要做的事時握有很大的影響力。

雖然來到了貴得要死歐元區(也就是幾世紀以來輪流大權在握西歐國家:英、法、德、西等),但是我們仍然做了一個很大膽的決定:吃好的。

於是第一站便是坐無虛席、等位子的人比有位子的人還多的皇家啤酒屋,這裡的特色是,大坪數、一堆觀光客、大杯啤酒、貴得要死(但是後來遇到一個大陸人說「好便宜喔」)、服務生再老都要穿露奶子德國傳統服飾、食物很耐吃但長得非常難看。


【皇家啤酒屋】大門口




【皺巴巴但非常有自信的辣阿嬤服務生】




【吃起來還不錯但沒人拍得出好照片的難看食物】





【無題,但我喜歡這張的構圖,由許多細節和資訊組成,由上而下分別是,皇家啤酒屋Logo,大呼小叫發鹹麵包的美眉,吃飽喝足的觀光客,大杯啤酒,以及杯盤狼藉】

吃完之後我們決定去尋找一棟我們後來也一直都沒找到的教堂,在此途中卻發現了一個讓我們尖叫的東西。



【新市政廳前瑪麗恩廣場聖誕市集和大棵聖誕樹】

之後我又遇見了我的老夥伴,



【門廊上的侏儒雕像】

這次和Kuna Hora的聖母教堂那個不一樣,他住在一樓,所以我有幸和他合照了一張相。



之後我們用第一個夜晚做了一些莫名奇妙的事情,不過大概也不會比和門廊上的侏儒雕像合照更莫名奇妙了。

我們買了騙觀光客的糖霜水果,一根三歐元,折合幣約一百二十,是五碗魯肉飯的錢,而且沒有很好吃,我寧可分開買一根香蕉和一大塊巧克力,然後混著一起吞下去。



我們到一間百貨公司裡找廁所,順便逛了玩具部和食品部。



【德國俏皮玩具龍】



【牛角上插著一顆蘋果是什麼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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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德國】

由於皇家啤酒屋我們四個人只點了三份,自以為吃得很省,因此決定帶宵夜回去Hostel吃,內容是一個舖了滿滿的堅果的不知名大蘋果派,一瓶白葡萄汁,以及慕尼黑特有但是每一間麵包店都有的七層巧克力蛋糕(Prinzregententorte),它的特色是名字很長、有七層、長像很普通,一般來說跟其他蛋糕放在一起實在很難讓人注意到它,所以我們的做法是拿旅遊書指著Prinzregententorte這個名字給店員看。


不過這三個東西擺在一起還挺好看,這宵夜也算吃得有品質。





加了我整個畫面又提升了不少品質。




Hostel的電梯非常勉強地容下我們四個人。


這幾天的慕尼黑積了一層雪,不多不少,正好讓路邊的矮樹叢看起來像一大塊灑了白糖的布朗尼。



其實也沒有很像,應該是我隨時隨地都在想要吃什麼。





第二天的行程就是重頭戲新天鵝堡了,必須從慕尼黑搭火車到Fussen再轉巴士到Hohenschwangau(即舊天鵝堡),走一段約40分鐘的山路或是付錢搭馬車才抵達奇蹟似地興建在崎嶇深山裡的新天鵝堡。

在搭火車前先去了超級市場neukauf,發現了從小陪我們成長的無尾熊巧克力小餅乾。








此時張子楠也在對著德國製夾心巧克力自言自語,內容類似是要不要買八十包回去。





這裡的口味種類是捷克超市裡放的兩倍,的確是特別吸引人。





最後她買了優酪夾心口味,背景是一群人在分巧克力。




幕尼黑火車站非常現代化,其規模和設計都形同機場航站。



【車窗上冷得發抖的禁止丟擲異物和禁止攀爬車窗標示】




【轉車經過的Fussen剛剛下了非常新鮮而厚實的雪】

雖然要換車兩次,但還是要不厭其煩地去新天鵝堡,原因是它正是迪士尼童話故事商標的靈感來源,它本身也帶著一個悲傷的故事。它在十九世紀後期,由當時德國南部的巴伐利亞王國國王路德維二世(Ludwing II)開始興建。

路德維二世於1845年出生在現在與新天鵝堡(Neuschwanstein)隔著山谷遙遙相望的舊天鵝堡(Hohenschwangau),僅僅十八歲就登基了,國王生性浪漫並且深深愛慕著表姐茜茜公主(Cici)但是被迫與茜茜的妹妹蘇菲訂婚,卻在婚禮前夕毀婚了,從此他便終生未娶。



【路德維二世出生的古堡:舊天鵝堡】

受到他成長的古堡中騎士傳說和浪漫的童話故事影響,在他短得可憐的在位期間大興土木,建了一座又一座的城堡,並且憑著他對藝術的天份將城堡設計得一座比一座更豪華而絕美。



【路德維二世肖像】

當時的巴伐利亞由國會掌握實權,年輕的國王無心從政,只顧著砸下大筆白銀打造宮殿,新天鵝堡便是其中最奢華的一個,除了克服了險峻的地勢,古堡中更具備現代化設施,暖氣輸送、自來水供應、熱水裝製,甚至是電鈴電話幾乎和現代住宅別無二緻。

許多人以為,路德維二世花光了國庫的錢興建城堡,事實上,路德維甚至花光了他所有私人財產和薪俸,不僅散盡家財還持續靠著借款來支付新天鵝堡的昂貴工程。
因此,在這座城堡尚未完成時,他便遭到他自己的內閣成員反抗,他們發動政變,對外宣布國王精神失常,並將他連夜送到貝克王宮軟禁起來。
隔天,國王和宣布他精神失常的醫師出去散步,最後被發現他們兩人雙雙溺死在湖中。但是湖水的水位僅僅及膝,路德維更是深諳水性,他的死便使得他生前一心要打造的童話宮殿,覆上了一層迷霧,縱然他還來不及使用這座行宮,殿內的各個角落仍然看得出這個國王的內心生活。

路德維死後,留下了龐大的債務,但是由於他的三座城堡帶來驚人的觀光收入,成為全德國最賺錢的觀光景點,家族很快就還清了欠款,又再度晉升富族之列。






前往新天鵝堡的旅途其實非常令人愉悅,鐵路沿途的風光都讓這趟路程非常值得。雖然我們沒有搭馬車,但是四十分鐘的山路也不會要你的命,反而在爬到山頂、看到城堡的那一剎那會顯得更滿足。




【駛往Fussen的火車車窗外】


【駛往Fussen的火車車窗外 之二】



【火車上的媽媽和小孩 之 這張照片讓我從此踏上隨時隨地都想偷拍別人的不歸路】

出發前我們先在山腳填飽肚子,吃的是慕尼黑特產白香腸。雖然它裝盤上菜的方式很奇特,但是它非常夠味,口感也很好。



【裝在清湯裡的白香腸】



【搭配鹹麵包吃】





接下來該回答正在計劃蜜月的新人們問題了:該不該去新天鵝堡?
我的答案是,去看,但不一定要買票進去。
城堡內部的導覽行程雖然是包含在票裡面的,但是大約只有35分鐘,城堡內也不能照相,我們遇到的Tour Guide是一個沉默等待的時間比講話的時間多的南歐女人,介紹的內容實在不多,有趣的內容更不多,導覽結束就把你帶出去了,唯一能讓你停留最久的地方就是最底層的紀念品店,所以老實說,買票進場的CP值實在不高。



【貴婦天鵝包 之 這張長得像我媽】



【把路德維二世迷得神魂顛倒的茜茜公主磁鐵】



【四種語言的出口標示,分別是德語、英語、法語和中文(或日文),請注意出口的口,是用Windows符號集選出來的唷】








但是如果因為這樣就乾粹不去新天鵝堡,你就看不到後來讓我們所有人屏息的景像了。







新天鵝堡最美的樣子,其實不是從內部看,而是從山的另一頭的瑪麗鐵橋上看。

在我們去的那一天,通往瑪麗鐵橋的路因為積雪而被圍起來寫著禁止通行,但我們剛好看到三個白人翻過去雀躍地跑進去了。







【任務:爬上瑪麗鐵橋看天鵝堡】







「張子楠!快點過來!」




內心掙扎了許久,我們還是冒著生命危險進去了,但這也成就了至今都讓我念念不忘的美景,因為拍了這張照片,其他的天鵝堡照我都不敢放上來了。










再次警告諸位,山區積雪路滑,切勿拿自己的生命開完笑,雖然我們進去之後發現每五分鐘就有一匹人翻過鐵欄爬過來,但是還是要承認,我們立下一個壞榜樣了,一個沒有讓我後悔的壞榜樣,讓我看到夢境裡見到的城堡,比明信片上美上一百倍,讓通常只說「欸這個有點漂亮耶」的張子楠大叫著「哇也太漂亮了吧」。



【平安翻回來之後太興奮還得寸進尺跟警告標語合照,拜託不要人肉搜索我】



【張子楠啃山腰上路邊賣的糖霜炸菓子】



【張子楠淫蕩地啃山腰上路邊賣的糖霜炸菓子】



結論是買票看到的真的沒什麼,倒不如不買票直接爬山上去也不用錢,想搭馬車也才5歐元左右,但是差別是你可能會覺得沒進去就不算來過天鵝堡,但以我的經驗來說,沒上瑪麗鐵橋才是沒來過天鵝堡。


接下來的一個關鍵點是算好下山的時間,通常光是新天鵝堡這個景點就會佔去半天的時間了,到你下山時可能已經是傍晚了,就算你不像我們一樣冬天來,也會發現這個郊區黑抹抹的沒什麼好逛,明智的方式是當初一下巴士就先看好晚上哪些時間有巴士,算好時間抵達巴士站,馬上上車不要坐在車站外的板凳上挨餓受凍了,否則你和你的另一半會和我們一樣,進了超強暖氣的火車車廂還繼續發抖。



【車窗上冷得擠在一起的禁止標誌】



【暖氣開到最強】

2011116日早上醒來突然沒事竟然打開PPS又看了一次迪士尼三十年前的經典動畫睡美人,其實當時是在動畫片當中找航海王,只是不曉得為什麼按到睡美人,即然開始播了我也懶得改了,畢竟PPS最近只播它高興播的東西。

但是看到王子殺死巨龍衝進城堡裡,發現城牆內的一切都在沉睡的那一幕,我才發現這座城堡似曾相識,驚訝它竟然連內部都和新天鵝堡如此相像,應該說,氣質和色彩都如此貼切。



【新天鵝堡城門內】



【沉睡中的城堡】



【受到巫婆詛咒的城堡】

故事中王子親吻了沉睡中的公主,城堡內的人們也甦醒了,皇室的音樂再度響起,眾人歡心鼓舞。可惜這世上從來沒有公主披荊斬棘來救國王的道理,沒有真愛來喚醒他,現實中的新天鵝堡就這樣隨著國王永遠地沉睡了,豪美的大廳未曾完工,國王的寢室就和新的一樣,不曾用過。

在電影的最後面,同一座城再度出現,並且從此成為迪士尼經典動畫的商標,為了讓大家重溫一下順便獻上當年的睡美人主題曲:Once upon a dream


 


第三天寧芬宮行程請待續。(太長了我想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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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基百科可以告訴你所有你在路上問得到的事情,但它不能讓你感受到興奮與傷痛。
這是使用資訊科技和聽真人說故事之間最大的不同。


Kačka是第一個和我聊起捷克政治的女大學生,我在兩個禮拜前透過社會科學學院國際學生會辦的Buddy Program認識她,過程很簡單,我上網登入我的基本資料,然後捷克當地學生依據資料選擇他們自己認為合適的輔導(Tutor)對象。

並不是我精神有問題還是帝國主義太重要接受「輔導」,輔導的意思包括文化交流、語言交換、當地風俗民情和一般生活常識等,基本上Tutor是萬用的,一般來說美國人要找的Tutor就是負責在週末帶他們上夜店,找到我的Tutor則是一個民族意識強烈的女孩子,非常樂意回答我任何捷克國家民主進程等相關問題。

但她也不是「憤青」那種,她講著講著還是回停下來問一句:「聊這個會不會太無聊了?」


當然不會,與其說她是一個好聊的政治咖,不如說她是一個絕頂的受訪者,無論我問什麼問題,她都會從歷史、人文、族群、國際情勢等全方位給予完整的回答,只可惜我沒帶著錄音筆,又不好意思喝咖啡喝到一半突然拿筆記出來抄,所以只好憑我的記憶重述。




這一連串的歷史課起因於一個簡單的問題:「為什麼捷克人都愛擺臭臉?」

當然我沒那麼神經病一劈頭就問她這個問題,而是她開場白讓我明白了她是個可以被問及敏感問題而不發火的人,換句話說也是為了回敬她的第一個問題:

“So… do you consider yourself a Chinese, or independent from China? I mean, can I ask about THAT?”
(妳會把自己當成一個中國人嗎?還是妳覺得台灣是個獨立國家。嗯,我可以問這個嗎?)

妳都問了,我怎麼好意思告訴妳 ”No, you can’t.”(喔不,不可以)

“Yeah, of course you can. But it’s a hard question, most of Taiwanese don’t really have the answer and many of us just want it to remain the status quo. But for me, I won’t say it’s an independent country, because as least it isn’t, for now. Saying that we are independent is meaningless if we are not. But I definitely WON’T see myself as a Chinese. To sort this out, we still have a lot more to do.”

套一句國內大陸研究權威趙春山教授在我們的「兩岸關係」課堂上說過的一句話:「各位學了兩岸關係也有一學期了,那麼我問你,什麼是兩岸關係呢?你說,不知道,那你就是真的懂了。你要是說,知道,那就奇怪了,我都不知道兩岸到底是什麼關係了你怎麼會知道?」

所以在稍微哈啦一下兩岸關係之後,我就進入正題了:「為什麼捷克人都愛擺臭臉?就連餐廳裡的服務生都一副我欠他們的樣子?」



「服務生的態度我也有同感,不過我相信這是因為過去共產時期基本上是沒有所謂服務業這種東西,所有的員工都是領一樣的薪水,不管今天有沒有顧客上門,他們領的錢都是一樣的,所以你來,我就賣東西給你,你不來,最好。

「即使我們不是共產國家了,這也已經變成是一個習慣,大家還是這樣做事。當然現在也有一些企業開始懂得維持顧客關係了。

「除了服務生之外,以一般的捷克人來說,我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就是,許多人在經歷過許多波折之後,變得不太能信任別人,尤其提防外來的人。

「過去在捷克有很多少數族群,他們之中有些的數量還曾經和捷克人差不多,例如德國人。

「但是在納粹佔領捷克之後,原本相處融洽的幾個族群關係變得非常緊張,甚至有一段時間,捷克人開始排外,捷克境內的德裔居民漸漸感到不再適合生活在這裡,就遷離了。

「現在在捷克幾乎沒有什麼其他族群,大部份都是說捷克語的捷克人,可能只剩下一點點猶太人吧。」

過去和平相處的情況,並不難理解,布拉格人引以為傲的作家法蘭茲.卡夫卡,便是講德語的猶太人,他的所有作品都是以德語寫成。


然而在現代捷克的年輕的代之間,卻出現另外一股矛盾的崇外潮流。

有一天Helena回到房間之後笑著告訴我,她今天遇到一個New type of Czech(新型捷克人)。這個捷克人非常大方地在電車上跟她搭訕,還邀請她去他房間喝酒,她一路上只覺得很好笑,因為他的行為舉止一點都不像一貫內斂的捷克男孩。


她說,和捷克人說話是很有趣的,可以讓她多學一些捷克文,但是這個年輕的傢伙一點也不像她想像中的捷克人,他像是個「新型捷克人」(New type of Czech)。
這個字眼用得恰到好處,就像汽車引擎一樣推陳出新,不同馬力、不同進口商的新一代捷克人。

“He talked like an American.”(他說起話來像個美國人。)

我把這件事告訴Kačka,我問她,這裡明明是東歐,不是應該被週圍國家影響嗎?美國在地理上離捷克那麼遠,政治、國情、文化也天南地北,捷克並不像英國,和美國有共通語言和相似的背景與發展方向,為什麼我們在這裡還是可以遇到那麼多年輕一輩的人,穿著打扮、言行舉止,都像個美國人?

Kačka略帶無奈地笑了一下,說:「我身邊的許多朋友都是這樣沒錯。不只聽美國音樂、追隨美國時尚,在認同上也十分親美,幾乎把自己當成美國人。

「這一點和捷克身為小國的事實有關,加上我們被強國夾在中間,自古以來我們就必須依附在大國之下生存,從以前的奧匈帝國、德國納粹佔領、二次蘇聯入侵,直到今天在擺脫德、俄兩股龐大勢力的影響之後,過去對大國的認同感被大戰時留下的排斥所取代,但是捷克人仍然下意識地去尋找新靠山,此時放眼望去,美國就在那裡。

「在獨裁統治結束之後,人們對共產的仇視更加速他們將象徵民主自由的美國視為捷克的救世主,理所當然地,捷克開始在文化和政治上依附美國。」

即使表示這一切不難理解,但是Kačka仍然對崇美心態不以為然:「我可能比較傳統,但我還是很驕傲自己是個捷克人。」

不知道為什麼,我愈聽愈覺得這個腳本十分熟悉——一個地處歐洲大陸正中央、因為其地理位置上的戰略價值,在毫無抵抗力的狀況下被大國割過來割過去的國家,為了在今天看似和平的國際社會生存下去,持續周旋於強國之間。






我想起先前看過的一部捷克電影《Protektor》(守護者,暫譯),當中劇情的一大重點就是納粹入侵捷克斯洛伐克,但是在電影當中這個事件被輕描淡寫地有點不可思議,人們的反應幾乎是:
「喂,我聽說納粹打算入侵了。」
「不太可能吧。」

過幾天之後:
「喂,納粹真的入侵了。」
「喔好吧。」

當時只覺得,有沒有搞錯,你們講的是不是自己的國家啊,怎麼可以搞得聽到國家被佔領了好像聽到醬酒漲價了一樣啊?就算是導演習慣低調隱晦的表現手法,直接在臉上淡漠成這樣也太不合理了吧?





連在Milan Kundera的《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中,對蘇聯入侵的描寫雖然多了些人們內心的掙扎,但是在行為上卻幾乎沒有任何反抗,吃飯的吃飯、移民的移民、回去的回去,好像在蘇聯坦克開過來之前,就已經認命了。

這個問題我從還沒來捷克就想問了,在我們的印象中,雖然波西米亞自古戰火不斷,但是捷克人卻是一個愛好和平的民族,或者說,過度愛好和平到幾乎任何屎爛侵犯都能逆來順受地混著血水嚥下去的民族。

Kačka問我為什麼想來捷克,我說:「除了因為捷克目前在歐盟物價最便宜的國家之一外,雖然在台灣很少聽到和捷克有關的訊息,但是它的名字經常意外地出現在我面前。在讀過一些關於捷克的事之後,我對這個民族的淡定太好奇了。」

明明是在兩次世界大戰戰火中心,卻留下全歐洲保存最完整的中世紀城市、從共產到民主,不流一滴血的天鵝絨革命、透過全民公投在和平交接下分割捷克與斯洛代克,尤其是二戰時納粹頭一個先佔領捷克,各國歷史課本上就這麼一句話:「德國納粹佔領捷克斯洛伐克」。

當鄰國波蘭為了保衛自己的國家不昔和強大的德意志爭遍體鱗傷,捷克則是讓我百思不解地雙手奉上國土,雖然波蘭首府華沙因此全毀,昔日東西樞紐如今成為東歐最黑白的首都,而布拉格卻一整片乾乾淨淨地留下來,屋頂上豔紅色的瓦礫、童話般的街景仍然百年如一日,而且還年年為它的人民帶來大量的觀光收入,這個民族,究竟是有遠見,還是純粹俗辣?

“I wonder if you guys are really just too peaceful to fight back.”(我在想你們這些人是不是太愛好和平了所以從不反擊)我半笑玩笑地說。

Kačka大笑著說,「妳這句話千萬別到處說,我們聽到”Czech people never fight”,可能就像你們聽到”Taiwan is part of China”一樣的感覺。」

的確是一樣的,因為他們同樣都是來自一段解釋不清的歷史、一個只會激起仇恨的恥辱、讓一個民族永遠抬不起頭的傷痛。

「捷克的近代史是一場鬧劇。」

喔,這句話聽起來又格外耳熟了,真巧台灣的近代史也同樣能套用這個比喻。

「在納粹剛開始壯大的發展初期,當時捷克斯洛伐克政府其實已經有所警覺,由於捷克的礦產資源,在奧匈帝國時期便是著名的軍工廠,有非常完善的工業基礎,因此納粹的首要目標一定是捷克。

「在納粹併吞奧地利之後,整個歐洲都緊張起來了,尤其是英國法國,因為和捷克有過互助協定,如果納粹發兵捷克,英法就會為了屢行合約而被迫捲入戰爭。

「這些國家的首相就約了德國首相到慕尼黑聚首,試圖協調納粹不要發動戰爭,結果慕尼黑會議的結果,就是把捷克國土割給德國。」

「慕尼黑會議」這個關鍵字馬上在我腦上翻到了國二歷史課本的其中一頁,隱約有印象有張黑白照片中幾個白人和小鬍子興高采烈地合照,當時的課文內容似乎也沒有多提這場並沒有改變歷史的會議,也不記得協議的內容竟然包括出賣一個根本不在場的國家。但是此時我聽著背負這段歷史的人,平淡地描述這件事,卻有一種莫名地不平,我忍不住再次確定:

「什麼?妳是說,捷克政府根本沒參加這場會議,然後國家就被割掉了?」

Kačka聳聳肩,點頭。

「沒有人反對嗎?我是說,難道沒有覺得奇怪,他們怎麼有權力這樣做?」

「當然我們也想反對,但是沒有英國法國的保護,當時的捷克斯洛伐克當然很清楚自己不是德國的對手,就算和它拼命也不能改變什麼。」

於是英法總理得意洋洋地回到自己的國家,和人民說,他們成功地扭轉歷史,挽救了整個歐洲的命運——用犧牲某個自己曾經承諾要保護的中歐小國換來的。

當然,我們都知道,納粹在得到捷克之後反而如虎添翼,迅速橫掃歐洲,英法也難逃劫難,他們沒有扭轉歷史,卻狠狠地扭曲了捷克人的心,將信任永遠地抽離。


「至於蘇聯入侵,我想妳看到的是第二次。」

「第二次?意思是有兩次?」

她大笑:「哈,沒錯,我們讓自己國家被同一個敵國佔領了兩次。」

Kačka接著說,第一次為我們都熟悉的冷戰揭開序幕,那是緊接在二戰結束之後,蘇聯壯大,共產政權之爪伸向整個東歐。

「後來有一段時期,當時的總統杜布切克逐漸將捷克斯洛伐克共產社會民主化,也就是被稱為『布拉格之春』的時期,當時人們真的可以有娛樂、自由言論,他們將這個時期的統治稱為Socialism with a human face(帶著一張人臉,換句話說,有人性的社會主義)。

「但是這個政策卻讓蘇聯老大哥不高興,因為他們感到捷克斯洛伐克正在悄悄地脫離蘇聯黨中央的控制,於是又再度將坦克開進布拉格,此時因為國家軍政本來就一直在共產控制之下,因此幾乎沒有抵抗,就簡簡單單、在某個早上大家醒來發現總統下台了,蘇聯又來了。」

就這樣,一夕之間,沉重的鐵幕再次覆上波西米亞,初初解凍的戲劇、藝術、歌舞又再度陷入一片死寂。

這些關鍵事件大部份是上課上過的內容,但是在聽到他人親口講述之前,他們是歷史課,不是曾經有人在它之中過活的經歷。對真正背負它的人來說,它是如此簡單,又如此複雜。

我驚訝這個中歐小國走過的路不比太平洋那個難以名狀的小島順遂,以及美、蘇這兩個理當敵對的勢力在背叛和操弄這方面的做法竟然可以如此相似,過去我們的教育將美國塑造成一個將世界上苦難的國家領向自由的英雄,但事實上,他們就像世界大洋中的一模一樣的兩股暗流,分別在兩處波濤洶湧、彼此較勁,其餘的人只能繞著他們旋轉、下沉、撞擊、搗碎、毀滅。

所謂的「愛好和平」,背後原來都藏著難以想象的陰謀和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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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房週。爽歪歪週。








本週的特色是在暗房渡過每個閒暇的一分一秒,並且爽歪歪。



兩者之間的關聯是頗為直接,但又沒那麼理所當然地直接。




因為暗房活動的確是令人愉悅又帶點興奮,雖然我除了洗照片也沒有摸黑幹其它事,但它就是還不至於讓我爽歪歪。



【晾照片】


爽歪歪的點在於星期一的來臨,也就是首支作品批判大會,當然在星期一之前它聽起來並沒有那麼爽歪歪。



我原本打算像打其它網誌一樣舖陳多一點再帶到這一天,但是這次實在忍不住了只好直接上:


“Okay, so let’s take a look at the next one.”
這句話啟動了這個充滿刺激的一刻,因為我就是next one。


【No.1 批判大會,右二長得很藝術家的那個是我們的新聞攝影老師Filip Lab】



“As you can see, you colleague here had tried hard; otherwise, she’s just a genius.”
我發誓我真的沒有改掉這句話當中的任何一個字,這就是原原本本Filip Láb給我的評論,請容許我直譯為中文:「你們應該看得出來,這位同學很認真,要不然就是她是個天才。」








當我聽到的時候還以為他在損我整天賴在暗房不走。
不過再聽下一句話就隨及明白他真的除了字面上沒有別的意思。


“The technical part is perfectly performed. Her enlargements are well-contrasted and focused. But other than that, what makes her pictures so special?”
「在技巧部份已經臻至完美了,她放大後的成品對比和焦距都很妥善,但是除此之外,是什麼讓她的照片那麼特別?」


居然說我的照片特別,我真是此生了無憾了。


【開張第一次按快門的作品,地點:宿舍樓梯口吸菸區】




“There’s always something happening.”
「感覺所有照片都有某件事情正在發生。」
回答的是一個跩不拉機的女生,在第一堂課就自己舉手說摸過單眼進過暗房,一邊說這些沒什麼大不了的但還是花了五分鐘巨細靡遺地跟我們解釋那是一個什麼樣的經驗,很怕別人不注意到自己有什麼能力的一個人。




雖然我也是這種人,但我通常會選擇先做,再說。老實說我一旦動手做也用不著開口證明自己有什麼能力,因為明眼人看得出來的。雖然說這也只是第一次用film SLR拍出來的東西。



【在舊城廣場等待天文鐘響的觀光客,中間是正妹】


“Exactly, these are mostly everyday scenes that you can easily pass by, but she gets to notice them, and put them together in a way that tells the story.”
「沒錯,這些都是日常生活中很容易晃過去的場景,但是她注意到他們,並且把它們組合成一套說故事的方式。」





對,就是這麼一回事。
這位藝術家雖然有大小眼但還是能識英雄,不過在我面前講這些話實在太難讓人反應了,於是我當場雙頰漲紅外加失去語言能力,後面他說了什麼話我也記得不太清楚了,只知道他逐一拿起我的照片,帶著肯定的眼神直視我。


【Cars】



【Waiting】





“These are all very great works, well-done, thank you.”
還好看似無止盡的讚美與眾人的點頭就到這裡告一個段落,否則我連青春痘都差點要流濃了。





【我在暗房還不是很暗的時候偷拍的Filip Lab】


最後Filip一聲令下說要來玩Foto Contest,也就是眾人提名投票選出第一名,我的造飛機一圖過關斬將成為最後一個和跩不拉機女PK的照片,提名我的竟然還是兩個我一個多月來一直覺得她們在瞪我的波蘭女生。





【Aircraft 造飛機:在洗的時候不時有人指指點點品頭論足說它太亮、太空,但是同一批人又把它選出來進總決賽】


跩不拉機女8:5贏了我,但是她的8票有一票是我投的,還有一票是最近我跟她疏遠的Hung Yam投的。至於我的票除了張子楠和兩個波蘭女生之外從哪來的我也不太清楚。

女生的友情是非愛即恨的,就算表面上愛,骨子裡也可以恨透你的。此時就看得出來嫉妒羨慕和替你高興有什麼分別。





話說回來,我也不得不承認跩不拉機女的確跩得很有道理,也的確是跩不拉機的。

這一點可以從我們的投票群人口學分析看出來,投給我的人大部份要不是平常不太聽課,要不就是私底下跟我有點交情的;投給她的倒是上課會回答問題,洗成功的照片數也比較多的人。


換言之,她算是獲得中上級專家的肯定,當然其中包括我在內,但是不太確定能包括非愛即恨的在內,畢竟有過一段情,意氣用事的程度極有可能大過於原本就寥寥可數的專業知識。




客觀來講,我對跩不拉機女的作品評價還是很高。她已經可以把景深控制自如,而且懂得運用頂光拍出抓注觀眾目光的肖像,人的比例剛好在畫面的三分之二,整體明暗也取得完美平衡。


並不是我特地顯得謙虛還是沒自信,我的照片本來就不是什麼技巧純熟的作品,在攝影上並沒有很大的特色,但是相對而言,看的人也不需要什麼鑑賞能力就能喜歡上它。不必提什麼聽起來很高級的理由,用一大堆專有名詞,什麼exposure time啊、range、depth還是 composition什麼的。

你會喜歡,那是因為你喜歡它真,也喜歡它帶給你的真。



畢竟她的照片是約認識的人來拍的,跟我冒著生命危險還得看機緣得來的還是有點差距(毫無謙虛或沒自信之狀)。











最後下課時我跟兩個波蘭女生說掰掰,她們又瞪了我一眼。



這大概就是特殊情誼孳苗的方式吧,就好像十月圍城裡曾志偉演的英皇警總送完車隊最後一程要離開時,王學忻也是瞪大了眼睛什麼都沒說。


所以某天中共打來時,波蘭說不定會成為台灣的神祕救星。







【噴水池畔】


Dobrý den.
Mužu dostat klič do fotolaboratoře?
這句話很長而且很容易打結,但是卻成為我最流利的一句捷克文:

你好,
可以給我暗房的鑰匙嗎?





編者記:很明顯地看出來我跳過了八百週直接上Week 9 annotation,但是有寫總比沒寫好,當然Week 7是做了不少事,期中考後我真的會補上來。

花生醬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

本週是經血來潮(同時也是心血來潮)前焦慮週,大腦運作與布拉格室外空氣同時凍結,連一般的生活對話都有困難,不但沒什麼讀書,還出奇地沒什麼出去玩,更沒什麼深度了解捷克文化之類的屁,但是有件事情到是不能不做:吃。

但是焦慮成這樣根本不可能再去吃什麼大餐,所以想瞭解捷克美食的人請跳過這篇,因為接下來的食品並非以美味為主軸,如果硬要分類應該是比較接近野地生存之類的。

這個星期,幾乎每一餐每一頓都是在下我親手煮出來的,所以既然我只做了這種事情,也只能在這裡寫這種事情,順便提供給同樣身在異鄉、毫無下廚經驗(烹飪高手也請跳過這篇)、買不到熟悉的食材、不想三餐老是在外、想從吃的方面省錢的人參考,當然我列了那麼多條件,留下來看的人大概所剩無幾了。

首先介紹一下在經濟拮据的狀況下可以買哪些道具來使用,目的是花最少的錢,達成最多的功用。



鍋具

一般來說你會需要兩種鍋子——平底煎鍋與湯鍋,除非你像我一樣勤儉持家到連鍋子都不想多買一個。

煎鍋的挑選首重不沾,因為你大概可以想像,新手下廚時抓不準油量有多會「沾」。

也不要突然哪根筋打到去買一個深度低於三公分的煎蛋鍋,當然如果你有閒錢想買一個專門煎蛋的那也就隨你便了,但是以亞洲人身在西方世界來說,沒事炒個飯是在所難免的,尤其在只買得到泰國米(米身長、煮起來非常不黏、粒粒分明、不用隔夜就可以開炒)的地方,你幾乎不會像在家裡一樣光吃白飯配菜。


【我只有一次在TESCO買到不是泰國長米(Long Rice)的米,帶著非常破爛的半透明包裝且價格奇低,用深海軍藍寫著drzáda RYŽA,煮起來很黏,反而類似在台灣吃的米,適合煮粥和白飯,但不適合炒飯】


如果你像我一樣只想買一種鍋子,高度請至少高於一般的煎鍋(因為你不但要拿來炒,更有可能拿來煮湯)。另外,它一定要有蓋子。

亮面金屬鍋(不銹鋼或鋁鍋,但我只找到不銹鋼)看起來雖然很醜,但他才是將來能夠陪伴你渡過一生(或一年)的伴侶。

我一開始挑選鍋子也是完全外貌協會,因為除了外表之外我也不知道該用什麼當根據,但是當我燒壞了我買的第一個鍋子——覆著一層非常時尚的深灰色烤漆並裝有柔順好握的流線型手把,連身材高度都是一等一但只要80克朗(台幣140元)——之後我就完全明白從他那裡是得不到什麼真愛的。

【被燒壞之後露出鐵銹沒路用的腳小】

於是兩天後的夜裡我帶著新鍋子回家,他長得不值一提,價格卻高出了5 倍(380克朗,680台幣),但是直到今天我們的情感穩定,有信心會長久地走下去。

所以有了我的前車之鑑,請不要為一時的意亂情迷所惑,更重要的是不要貪小便宜,價格偏高的鍋具是一項帶來幸福的投資



廚具

廚具的挑選必須配合鍋具的材質,陶鍋、瓷鍋或是剛剛提到不受歡迎的帶有烤漆的不沾鍋,都必須使用木製或塑膠廚具,否則非常容易造成刮痕,刮痕帶來的結果就是更高的燒焦機率,以及暗藏其中的細菌。只有金屬鍋才能用金屬材質的廚具,不過我買來的不銹鋼鍋上的指示仍然建議我用木製或塑膠,但是由於我們對塑膠放在熱食裡的印象總是毛毛的,最簡單的方法就是:不論買什麼鍋,用木製廚具就對了!



刀子

由於你不太可能買一整套十六支不同尺寸的日本超廚刀,一般只要區分兩種就夠了:鋸齒狀和平口刀。
鋸齒刀口的好處是可以切麵包,而且切完不會面目全非。
壞處是:切青蔥時會面目全非。

所以買哪一種,完全看你打算犧牲麵包還是青蔥的相貌,對我來說是沒什麼差異,反正切得再醜都還是能吃的。

但是不管買什麼,最重要的是有戴套,原因很簡單:戴套才有保險嘛。

不要以為我純粹是為了開黃腔才特地叫你戴套,對我們以擁擠宿舍為生存環境的人來說,沒事弄來一把刀,是很難安置的,插在碗裡、掛在牆上、收在抽屜還是平放在桌上都會有生命安全的疑慮,所以如果不想發生絕命終結站式的劇情,還是買一把有套的吧。


【非常省錢的組合:煎煮並用的不銹鋼鍋 380 克朗、切鋸並用的TESCO刀 90克朗、木湯匙 40克朗、同時拿來當湯碗和粘板用的深口盤 60克朗】


其它器具如粘板、刨刀、電鍋,請自行衡量財力與需求,但我是沒有啦。






對我來說鹽是一個比糖更重要的調味料,我並沒有買糖,但我買了兩罐鹽。
其實我本來是想買一包糖跟一罐鹽,想不到這個國家的鹽包裝得跟糖一樣,所以最後我有無限量的鹽可以使用,但沒有糖。

但是無論如何,一旦你決心自己煮,鹽是一定要有的(一罐就好,不用跟我一樣買兩罐)。尤其是在你初下廚時,不一定每一道菜都符合期望,然而任何東西只要本身的味道太超出意料之外,都可以在灑上一點鹽之後獲得舒解,畢竟只要是鹹的都是能下飯的。

另外,家裡放一罐鹽的另一個好處就是你喉嚨痛時可以拿來泡溫水喝,不要小看這個功能,以布拉格為例,我抵達的兩週後就有一種病毒開始肆虐,第一個症狀就是:喉嚨痛。

【由左至右分別是:一看就知道是鹽的健康海鹽、看起來像糖但其實還是鹽的精鹽、後來忍不住去買的最基本的結晶糖(非烘焙用白糖)】

捷文小常識:
sůl,發音sooool,也就是鹽巴(salt)
cukr,發音tsoogrr,也就是糖(sugar)



奶油

奶油的挑選是非常致命的關鍵,首先,它必須有兩種功能,可以生吃又可以熟煮,熟煮就不用說了,所有的奶油都可以熟煮,但是生吃就要特別注意了,這樣一來就算你某天懶得煮東西或是整間宿舍停電,還可以拿它來塗土司。

雖然據說植物性油不冰不容易壞(這我存疑),但是動物性油在高溫時較不易產生質變,所以這一點請自行衡量家中是否有冰箱(沒有就要植物性)、是否偏好油炸或烘焙食物(愛吃這類就要動物性)。總之性命就掌握在你自己手中。

我買了奶油「順便」也拿來當油使用,例如炒蛋、炒麵、炒菜、爆香…。當然這是很怪的作法,而且一不小心就是燒焦,所以一罐橄欖油或花生油也是很好的消費,而且大概也是每次下廚都會用到的東西。

一般在台灣傳統媽媽們都會用非常健康的方法取得動物油(豬油、雞油),也就是去菜市場買一塊肥肉回來榨(ㄗㄨㄚˊ),這裡當然也找得到肥肉,但是你拿給我我也不知道該拿它怎麼辦。

基本上小孩子(也就是我們)並不是那麼介意菜裡面都是奶油味(聽起來不像天堂嗎?),所以我覺得奶油是非常值得消費的東西。

給毫無料理常識的讀者:我說的奶油是一大塊有點黃黃的那種,如果你看了那麼久還以為我講的是蛋糕上白白的鮮奶油那你真的是有點危險,不過還好有我在,我會細心講解所有你可能會犯下的愚蠢錯誤。

如果你和我一樣生活在一個沒有自己看得懂的語言的世界,挑選時有一個最保險的作法:找包裝最精簡、字最少的。因為它絕對是不含任何奇怪口味、非為特殊用途設計的奶油。



法國麵包

對,就是電影裡面媽媽們抱著的紙袋上方捅出來的一根東西,硬硬的。

當然麵包的選擇有很多,甜甜圈、白土司、全麥,以及最便宜的餐包。
會指名法國麵包當然有我的原因,絕對不是因為對「法國」這兩個字特別有好感或是聽起來特別高級這種無聊的理由。

我們都知道法國麵包很硬,那是因為它的組織綿密紥實,也因此,如果你和我一樣喜歡喝湯沾麵包,而且可以吃一大堆當作一餐,法國麵包在吸收湯汁之後便能帶來更大的飽足感。

另外就是它對於懶蟲,或是賣場離住的地方很遠(在國外特別能感受到)的人是一個絕佳的選擇,因為你不一定天天能買到新鮮的麵包。

大家都知道麵包這種東西,放一天就會面目全非,不是變得歪七扭八,就是硬得不像話,但是這些都不會發生在法國麵包身上,它是堅不可摧的大無畏麵包,在室溫下放三天都跟你剛買回來時一樣,一樣硬,絕不會變得比較軟或是更硬(三天之後就有這個風險了)。

當然它還是會發霉的,所以還是請你盡快吃完它,也不要過度興奮一次從賣場帶回來太多,以一個人來說,一次買回1根XL size的就夠吃了,吃太多你可能也會怕,除非你像我一樣欲罷不能,那就可以在下一次購物時再依次加根。

最後,你買回來時可能跟我一開始一樣帶著一個疑惑:這麼硬怎麼吃?
可能隨及就把這股疑惑轉化為憤怒回來這裡留言罵我,但是這一切是有解決方案的,我說的是真的可以解決問題的方案,不是每次跳出來都沒在幹嘛的Windows解決方案。

方案一:吃麵包沾湯,如此一來硬度都不是問題,你反而還會感激它夠硬,不會在沾湯後令人失望地呈現鬆垮狀態。

如果你打算直接吃它而不沾湯又怕它傷害你的牙,我們也有方案二:準備一個平底鍋,我們要做的是加熱它
要是你有吃過剛出爐的法國麵包,你就會驚訝它是多麼地酥脆鬆軟,但是我們通常買到的已經放了一整天了,所以我們知道,歲月不饒人,也不饒麵包。
但是透過非常簡單的加熱過程,卻可以產生驚人的回春效果。
在這裡我列出幾點過程中必須注意的地方:

一、平底鍋務必是的,請拿張紙巾把它擦乾淨或是耐心地等它烤乾,任何一滴水都是不可原諒的。

二、不要加蓋,麵包變得難吃的關鍵是水份的吸收,加熱的目的便是去掉水份,加蓋的後果就是什麼都沒變。

三、這種回春的幻象是稍縱即逝的,在加熱後如果不打算馬上吃,那麼馬車變南瓜、老婆變黃瓜,口感不但不會酥脆鬆軟,還有可能更糟,因此如果你還要用平底鍋炒個蛋或煎個火腿,do it BEFORE you get to the bread,請把麵包放在最後處理,不要怕其它東西會冷掉,動作快一點就是了。

四、你可能會想把它切片再作處理,老實說就算不處理你也會需要切片。趕時間的人建議直接用折的,要求完美的一餐的人才需要拿刀出來。當你和它針鋒相對時,可能會發現你鋸了半天它不動如山,那麼請你把它翻過來,從下盤著手,會帶來較低(但還是有)的挫折感。

你可以選擇直切或斜切,直切(就是刀與桌面呈九十度)較容易,斜切(像拜拜用的香腸一樣)麵包(或手指)斷掉的風險較高,但是切出來比較爽,大塊又有美感。不過無論如何,對付硬邦邦的東西時還是要萬事小心,保持耐性,尤其當這個東西的顏色和手指膚色差不多的時候。



蘋果

這個全世界都有量產或進口的東西實在不太需要什麼介紹,但是值得注意的一點是紅蘋果與青蘋果的差異。

在台灣大部份都會買紅蘋果,因為大家都有「愈紅愈甜愈好吃」的概念。

沒錯,青蘋果的確略帶酸味,但是香味和營養價值絕對不輸紅蘋果,而且口感非常脆(!),沒有某些人不愛的紅蘋果沙沙的感覺,因此它也逐漸成為我的新歡。

唯一的問題是,我買了蘋果除了單吃,也會拿來煮一種非常家常的早餐(「家常」在這裡的定義是:耗時、營差價值高、美味度尚可,但賣相奇差),此時要注意,青蘋果的鐵質含量較高,過度加熱之後會產生一種生鏽的味道(?!),這在與修冷氣的男孩相戀之類的故事情節裡可能會覺得很浪漫,但是你絕對不想在你的早餐裡聞到這種東西。



本來我是打算先寫道具、材料,再進入正題告訴你我煮了什麼,但是想不到轉眼間就打了四千字了,所以我決定先休息一下,敬請期待料理篇,雖然說也沒什麼好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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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ct 10 Sun 2010 07:36
  • Week 4

網誌難產對我來說已經不是很陌生的事了,發生在某個用Week 1, 2, 3, 4當篇名的人身上時更容易被察覺。換句話說,如果某個自作聰明用Week 1, 2, 3, 4當篇名的人恰好發生網誌難產的情形,相形之下又比單純地難產更加愚蠢。


編號所產生的兩個問題就是,一、你永遠不知道從這篇你會讀到什麼,許非我加開annotation,老實說,上一篇有附加標題的annotation也是目前最有內容的一篇;二、它理所當然地成為每個星期都要發一篇的承諾,偏偏這個承諾並沒有改變在我人生的路途中不斷殺出來的惰性與平淡無奇的生活。緊湊的編號的確時時在提醒著我,別浪費時間、別讓惰性與平淡無奇擊垮我,但是每當它超出我的控制之外,我就會產生一種不成功就不回家的心態,有點類似沒發生什麼事就乾粹不要打網誌之類的。


唉,總言,明知會難產,當初又何必1, 2, 3, 4呢?





真正值得花篇幅的事情通常發生在週末。

如果不是週末,我人生的範疇是非常有限的。

例如說,這禮拜最令人興奮的就是我們領了新床單,讓這間冰冷的牢房變得稍微像是一個可能有機會為我們帶來溫暖的家。


從這張照片可以看得出來,住在左邊的是一個每天睡醒都會舖床、離開座位時桌上總是一塵不染甚至還會靠上椅子的人,而住在右邊的則是一個偶爾假裝自己會舖床但不知怎麼搞還是皺巴巴、櫃子裡堆滿各式各樣的零食蔬菜水果鍋碗瓢盆和空塑膠袋、桌上則是護手霜膠帶茶水衛生紙散落各處、椅子一個月來沒有靠上過、連境內的窗簾都看不下去自動歪了一邊的人。


很明顯地可以透過以上證據推測我是住左邊還住右邊。

Helena搞定了她的網路,從此之後她每天晚餐後準時上線會男友。




我們住在四樓的幾個人終於摸清楚了彼此的底細,於是開始不定期地舉辦無酒精的廚房聚會(Non-alcohol Kitchen Seminar),成員包括我;Helena;來自加樂比海的Tulu,也是整棟宿社唯一一個能夠正確發音「昀珊」這兩個字,連四聲都抓得一清二楚的人;來自波蘭的天才型資優生Martyna,外表冷酷且拒絕讓我拍照但是其實內心是個善良貼心的少女;來自塞爾維亞的Vrado,也就是我第一個遇到的巴爾幹戰爭參與國的國民,整天跑來要Helena從Youtube播放塞爾維亞從軍般的傳統樂曲,雖然他並不會讓我聯想到任何血腥畫面;來自瑞典的流浪漢Robert,他在換了髮型之後讓我龍心大悅開始跟他說話,不然剛開始實在太流浪漢(黏答答的及肩長髮)了,尤其在開學一個月無止盡的Party之後他開始從良,沒事就說他要去讀書,更出奇地很少看到他點菸了。

【前:塞爾維亞的Vlado 與 他的室友 後:加樂比海的Tulu】

【左:瑞典的Robert】





這個禮拜,台北駐捷克經濟文化辦事處(由於沒有邦交所以也沒有大使館,只有這個無名無實的機構,讓掉護照的台灣人補辦而己)在十月六日提早慶祝了國慶日,在Mariot Hotel包下了一個宴會廳,以雞尾酒會(也就是一堆食物但沒地方坐)的方式供應晚餐、飲料、甜點,下課後遲到半小時才到的我們(我和李承勳,東吳大學碩二交換生)便開始瘋狂搶食,完全忘了我們是來認識台灣人的,也忘了當初想得很美的計劃:找機會和捷克台商混熟看會不會弄到一台印表機。







【布拉格前國會內部】

10月開始布拉格前國會大廳(也就是Week 3中介紹過,在文學院旁邊的音樂廳)舉辦了一場評價非常兩極的展覽。




【手腳敏捷的Jana】




Decadence NOW即刻墮落(暫譯),集合了全球最具爭議性的現代藝術作品,內容充滿了赤裸裸的性與血淋淋的暴力,且未滿十八歲禁止入場。其中包括來自日本的令人難以正視的性虐待大型圖片,以及充滿Lady Gaga美式風格的粉色系無碼性交照片,另外就是以Royal Blood為題、包含黛安娜王妃在內的世界知名女性被刀捅過的系列圖片,但是對這個年代見過風風雨雨的青少年來說這實在不算什麼,在Google上可以找到更加清晰生動的。


【展覽海報】







【展覽手冊上較為「溫合」的作品之一:Suiside Bed 自殺之床, Cathering Opie(2000)】






【展覽手冊上較為「溫合」的作品之二:Desiring Happiness No.1 渴望的幸福一號, Zhang Peng(2007)中國前衛藝術家,做了一系列令人毛骨聳然的孩童作品,有興趣的請參見:http://www.zhangpengart.com/





但是最讓我印象深刻的卻是兩尊較不吸引人的塑像作品,第一個是現任英國女王伊莉莎白二世赤裸的半身像,露出她Liao-pwe-pwe的身軀(也就是她這個年紀本來就會有的condition),還有兩隻手在撫摸她;另外一個則是現任教宗本篤十六世穿著性感半裸薄沙,瀏海上還夾著Hello Kitty髮夾的半身像。

作者的目的或許是要嘲笑權力,或許是要諷刺當權者的腐敗,又或許,純粹是想讓看的人不舒服才會印象深刻,這點他倒是成功做到了。


展廳內是不能拍照的,但我意外在某個大陸網站找到女王像的圖片:




展覽後是每次和Jana出去一定要有的Coffee Time,這次來到這間舊城區附近難得一見的平價咖啡廰,沒有招搖的陽傘和精製的金邊MENU,所有的價位是由粉筆寫在櫃台上方,整間店只有老闆一個人兼點餐、煮咖啡、熱派、送餐、收銀,沒有帳單也沒有號碼牌,完全用腦袋記得每個人點了什麼,然後開始在吧台裡裡外外轉來轉去。








店內空間很小,但擠著滿滿的桌椅,奇怪的是它並不讓人覺得雜亂,反而有種很居家的親密感,不過可想而知「一人咖啡」有多耗時,需要耐心等待就是了(等太久的好處是終於讓我偷拍到一張清晰的Jana照)。





Jana點了一個讓我很驚訝的東西:菠菜派,無論是聽起來和看起來都太嚇人了。




但是最讓我驚訝的是,它吃起來完全是更嚇人地好吃!尤其它是蛋糕櫃裡少數幾個加熱後再吃的甜點。




星期六晚上,Jana受邀到猶太活動中心看她朋友隸屬的樂團TROMBENIK(布拉格的KLEZMER猶太傳統樂團)表演,她可以帶一位朋友同行,可想而知那就是當天成為現場唯一一個黃種人的,我。


Jana和我同樣是第一次參加猶太音樂表演,在我們印象中,猶太人的保守是眾所皆知的,已婚女人出門一定要用頭巾蓋住頭髮,男人則要配戴傳統的小帽子,無論年齡性別,穿著絕不能露出手臂、大腿和胸口。

我們並非猶太裔,也不是教徒,老實說是不用遵守古禮的,但是為表示尊重,同時不希望在場的阿公阿嬤們瞪大眼睛盯著我們看,我和Jana都同意穿著正式、保守的服裝出席。

但是長年穿著大寬領T恤的我此時竟然發現自己沒有一件衣服是不會露出胸口的,於此同時,長年穿著力求保暖的Helena(我的波蘭室友)也在擔心自己不知道該穿什麼去參加同一時間、在布拉格市的另一個角落舉行的雷鬼Party。

這天晚上,查理大學Hvezda第三宿社的424號房間不斷傳出哀號、驚呼,以及翻箱倒櫃的聲音。原因是某個放浪形骸和某個良家婦女分別要前往極度保守和極度狂野的地方,為此,她們不斷地搜出自己的衣服套在對方身上。

一陣兵慌馬亂之後我們各自成功取得理想的裝備出門了。

和同樣包得密不通風的Jana(who 原本也是西班牙風格大V領低胸服裝的愛好者)會合之後,我們抵達了這個與舊城廣場隔著僅僅兩條街的Jewish Quarter(猶太社區)中的一處活動中心,首先映入眼簾的卻是這個穿著低胸無袖小洋裝、舞風大膽、和男伴磨來磨去的金髮女孩。







她很明顯的不是猶太人,不用受到神的懲罰,但是在場的猶太人看來也是欣然接受她為大眾帶來的這段餘興節目。

似乎我們都忘了,猶太人家裡也是有電視(就是說,也有MTV頻道)的。






邀請Jana的是她在大學讀國際關係時的同學,神奇的是他讀完國際關係之後就開始一邊在學術界工作,一邊娶了猶太女人還憑著對音樂的熱忱成為這個猶太樂團的吉他手,可以說是理想與現實並行的一位奇男子(右一)。







這個樂團稱為TROMBENIK(http://www.trombenik.cz/),由五個人組成,照片中由左至右分別是性格大提琴手、白淨小提琴手、骨感主唱兼黑管手、奇男子吉他手以及鼓手(抱歉他坐太後面了看不到),只演唱源自猶太的傳統音樂KLEZMER,此種歌曲風格大多以舞蹈與節慶為目的,可能是純粹演奏,也可能是帶有歌詞的演唱,此時其他團員也會兼作主唱的合聲部,大部份的歌曲要不是喜氣洋洋也是精神抖擻,是屬於不會讓人睡著的音樂型態。其它可能出現在KLEZMER音樂中的樂器還包括小喇叭和手風琴(我聽Jana的話在前一天先查了這些有關KLEZMER的小知識,免得到時候才驚覺是某種接受不了的東西)。





TROMBENIK的主唱Dráček是整個樂團的靈魂人物,也是唯一一個會講猶太語的團員(其他生活在歐洲各地的猶太人大多已融入當地的語言,尤實以德語為主,法蘭茲卡夫卡便是其一),老實說,光看外表他就是無比猶太,彷彿是戰地琴人的浪子版,他有一副渾厚的嗓音,大概是拜黑管手的肺活量所賜。他們所發行的專輯中包含了以猶太語傳唱至今的老歌,以及他的創作。


這場音樂會時間訂得奇晚,從九點開始;對布拉格來說,是除了酒吧外所有的店面都該關門的時間。其實是因為每個星期五的日落之後,一直到星期六的日落前,是猶太教中的安息日(Sabbath),正統的猶太人在這一天都會停止工作與外出、點蠟燭而不使用任何電器,包括不開燈、不看電視、不聽收音機,因為享有上帝賜予的一整天的安息,也就是除了肉體上的休息之外,精神和靈魂也要完全沉澱。

所以這一場音樂會訂在晚上九點——星期六的日落之後,作為結束安息日後的開始。


所謂的「音樂會」其實和一般想像中的大家靜靜坐著聽,聽完大力鼓掌等音樂家出來謝幕的那種場面不太一樣。

三五成群的人門走進活動中心,每一個人見到彼此都是萬分欣喜,抓著對方的手話家常,接著一個穿著吊帶褲、留著性格落腮鬍的壯碩男子出現在座位後方,一手扶著桌上的大桶子,邀請大家走到後面和他分享他的酒莊自製的飲料。在音樂進行的同時仍然人聲鼎沸,比起音樂會,感覺更像是一場婚禮,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互相認識。


【交淡熱絡的人們】


【猶太父子】


【Jana和奇男子吉他手的老婆聊天】


【奇男子吉他手身材嬌小的妻子站在椅子上才能和性格大提琴手說話】



台上的樂手滿臉笑容,一點也介意音樂會現場整間鬧轟轟的,因為KLEZMER就是在這樣的氣氛下演奏,人們輕鬆、自在,一邊談天、說笑、跳舞、喝酒,每首樂曲間隔時拍手叫好,音樂和情緒、人們和彼此,一切都是和此自然地緊密連結。






造型活脫脫是從葡萄酒廣告走出來的飲料供應者原來也是大有來頭,他是全捷克唯一一個取得猶太傳統水果酒正式授權的釀酒師,他當天提供的便是以最正統的方式釀造的,這種飲品只有微量的酒精濃度,小孩子也能當作果汁喝,味道其實有點像非常濃郁的葡萄汁加上水果醋。

我和Jana跟著人群走過去排隊拿酒,每個人都拿了一大罐三升的酒回去和座位上的朋友分享,只有我和Jana客氣地說我們用杯子裝兩杯就好,他卻揮了揮手說免煩腦啦,隨及裝了一大瓶給我們,之後我們瞬間幹光又去裝了一瓶,想必他是知道每個人都會很愛。

在續瓶時每個人都要自己到洗手間用清水把瓶內洗乾淨才能裝下一瓶,至於為什麼,我某一天可能會知道。

這個讓人不得不喜歡上他的胖子也是舉行這場聚會的協辦人之一,他在簡短的致詞中告訴我們,手中的飲料是出自最上等的白葡萄,然後要我們盡情享受,之後便下台邀請他的妻子跳舞。






在布拉格隨處可見猶太文化的痕跡,如果你還記得的話,我的宿舍就是以猶太教的六芒星命名的(請見Week 1)。對亞洲人來說,認識猶太文化的管道非常有限,大部份的資訊只會告訴你他們有什麼樣的教條、穿什麼樣的服裝,然而親眼所見的幽默、隨性、熱情、慷慨的民族性格,以及在遭受的迫害不亞於世界上任何一個民族的情況下,仍然緊緊相繫的人心,卻是維基百科上感受不到的。






在離開前我忍不住買了TROMBENIK的第二張專輯《AY DI FAYER?》,但是Jana卻偷偷地付了錢。



專輯中唯一一首有英文歌詞的曲子,《Momele》,從歌詞中推測應該是「母親」的意思:





之後Jana提議我們可以散步到舊城廣場,老實說,這一個月我去了不下百次,沒有一次能理解它究竟好玩在哪裡,這也是為什麼,我堂堂一個住在布拉格的人,從來不在部落格張貼布拉格廣場的照片。

這將是我的第一次,因為這也是我第一次發現廣場有多美,美到讓我不假思索地拿起相機,完全不調整任何角度便按下快門。




對白天的舊城廣場深惡痛極的原因可以追溯到我在淡水渡過的生活:人潮、車潮、垃圾和噪音,它們全都擠在一起,擠在一個不應該那麼有名的地方——淡水老街。並不是我看不起老街,老街的歷史、老街的美食、老街的人文價值都是足以讓我們熱愛的原因,但是今天的老街,樓房拆了又蓋、精品名店撤了又租,紀念品趕走了菜市場,廣告招牌掩蓋了廟宇,再多人造訪都無法彌補早已失去的風采。





舊場廣場給我的感覺也是一樣的,雖然它在布拉格法令的保護下,留住了百年的建築,但是你能看到的,就是全布拉格市最貴的一條街上林立的GUCCI、MANGO、ZARA、Louis Vuitton以及McDonald、Burger King、KFC和Subway,除此之外便是隨處可見的中國製仿波西米亞染布的尼龍絲巾、彩繪玻璃和塑膠俄羅斯娃娃。

曾幾何時,他們並非和印著布拉格景點照片的磁鐵、馬克杯、音樂盒擠在一起。他們過去都只是旅人在街角意外發現的美景,是為了喚醒往後的人們更美好的事物而跟著行囊被帶回現實生活,不是逐一排開供人隨意挑選、任憑喜好決定尺寸花色。






現在,當你左右張望,這裡,和芝加哥華麗大街毫無二致。









只有在深夜時,店門關了,觀光團回家了,昂貴的露天咖啡座、觀光馬車、大聲公和閃光燈全都沉靜了,一切的錦上添花都心甘情願地撒離了,舊城廣場終於回到幾個世紀前最初的樣貌,黑暗中微微閃耀著燈火,整點的鐘聲仍然迴盪在石牆之間。













當然如果你違規停車恐怕這個夜晚也不會太美好。























十月十日晚上,窗外突然展開一連串的煙火表演,點亮了寂靜的布拉格西南區,我拿起相機衝到廚房(窗戶是開著的),一邊還心想,是哪個有錢的台灣人特別花幾萬塊買煙火慶祝雙十節,我問比我早一步站在廚房窗邊的德國女生知不知道What is this about,她在回答了五個yes,yes yes yes yes yes,之後便跑開了。

幾分鐘後她帶著一本英德字典回來,指著字典告訴我,那是來自一間修道院(cloister)每年的慶祝典禮,也就是那個每天早上從遠處傳來沉重的噹噹噹叫我起床的地方,原來它成立的日子,和國父革命成功同一天。




香港人告訴我,雙十在內地不是大節,在香港則根本不是節(因為過去只過英國假日),但是仍然有許多香港人湊熱鬧自己慶祝雙十節。

我想,愈是身處在沒人叫你去升旗的地方,就愈是容易記得這個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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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週末我和香港同學們完成了首次鐵軌遠行,目的地是Kutná Hora(Cowl Hill,暫譯「斗篷山」),位於布拉格火車站東方約六十公里的古老小鎮,五十分鐘車程,車票大約100克朗(172台幣),十分適合用來作為逃離週末布拉格人潮的避風港。

在上車之前我們有充餘的時間上廁所、買東西、逛車站商街,原因是我太晚起床所以我們沒趕上第一班車,所以到了之後只買到第二班車的票,對不起啦香港人。

不過他們真的很寬宏大量,在等我的時候還怕我們來不及吃早餐特地跑去買麵包。

車站有一間巧克力專買店,販售各式各樣的巧克力以及巧克力周邊商品,像是現煮熱巧克力、不同口味的巧克力冰淇淋……我雖然沒錢買一整盒精緻包裝的巧克力,但怎麼樣也要買一球冰琪淋。






並且要很跩地吃,才能符合它的廣告形象。




火車總站聽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讓人有種頗浪漫的感覺,大概是每次歌詞裡面有火車站這幾個字出現的時候,通常不是痴痴等待就是心碎離別的時刻。火車站本身也是女孩子們共識中幾近完美的邂逅地點(因為我不知道男孩子心目中的完美地點是哪,廁所或吸菸區算嗎),如果說在停車場裡面遇見一個男孩,就算對話內容以及男孩的長相完全一模一樣,也絕對比不上說在火車站遇見一個男孩。所以就算是在停車場我也會硬要說是在火車站認識的。









可見火車站的威力有多大。


列車包廂是繼學院樓梯之後第二個讓我想用哈利波特來形容並且還為此興奮不已的地方。









旅人,被火車站感染得也變得有點詩人的氣息,其實只是早上坐在馬桶上,現在坐在車廂裡的同一個人而已,這個人可能還為了假裝自己有身為旅人的惆悵感,拍照的時候一直憋笑不敢把手放下來。




這張就可以成功騙過不知情的人了,Hung Yam還說看起來像張愛玲(對,就是寫色戒的那個),這我一介莽夫實在太不敢當了。





二十分鐘後列車駛離布拉格市區,窗外的景色瞬間截然不同。



到達Kutna Hora之後,我拍的第一張照片,不是什麼知名教堂,也不是什麼熱門景點,是荒野大驃客:



他們無所不在。






Kutná Hora城鎮面積並不大,但是在這一小塊土地上塞滿了豐富的文化古蹟,包括極具特色的舊式天主教堂St. Barbara,以及台灣人最愛看的人骨教堂(Kostnice Sedlec, Ossuary)。



小鎮在波西米亞王國時期曾是數一數二的大城,財富僅次於首都布拉格,當時興盛的原因始於十三世紀時此地發掘大量銀礦,從此之後,這座被稱為斗篷山的小丘陵地成為全歐洲三分之一銀礦的量產地,小鎮也成為當時歐洲最穩定的通貨之一的Prague Groshen的製造地。當地礦坑深達600公尺,為當時金氏世界紀錄最深的礦坑,可見當時的人的確是想錢想瘋了(最後一句是筆者插嘴,並非根據史實)。

如今斗篷山保留了300餘座早期開採的礦坑,與中世紀及巴洛克時期建築,同時被列為聯合國世界文化遺產之一。




會讓你看我囉嗦那麼多還能繼續讀下去的原因,Let me guess,是因為你看到我前面說過,這裡有「人骨教堂」。

沒錯,它的確是Kutná Hora的特色景點之一,也是我原本此行唯一一項希望能買票進去看的教堂,我也沒有在唬你,裡面真的就是一堆人骨。正所謂「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別的不懂,看一大票人骨總能有點什麼反應,這大概也是為什麼Ossuary如此深受亞洲人歡迎,在我們參觀的時候,裡面也擠滿了中國旅行團,因為我們大多不能從偉大的教堂裡獲得感動,但是卻可以從死人骨頭裡找到滿足感,你看亞洲人多病態。





【上:改建後的設計師用人骨排成名字】
【下左:結合巴洛克塔形設計的著名人骨塔(不是靈骨塔)】
【下右:祭壇前用來騙錢用的許願處】




【塔頂上抱著死人骨頭吹喇叭的小天使,別問我原由,這大概也算裝置藝術吧(將「放置頭骨」視為一項功能的話,雖然不太可能在IKEA買到有這種功能的東西)】

人骨教堂的建造原先並非以人骨裝飾為原意,最初它只是一座位為城郊的修道院,由於歷史悠久,13世紀以後的名流貴族、暴發戶都搶著要在死後埋葬於此,在大瘟疫期間更因為死亡人口眾多,墓園不堪負荷,加上幾度祝融之災讓許多屍骨暴露在外,於是在16世紀初,負責修建的道士們開始清理這些人骨,之後分別由兩名建築師進行改建,並採用這些人骨做為裝飾,共計使用了4萬餘具遺骨。


教堂的四個角落各有一座具大的人骨金字塔,這個設計上的一項特點,就是它沒有用到半根釘子、繩子或是任何工具,完全依照人體各部份骨骼的特殊契合角度加以拼湊,以至於堆積成塔而能保持堅固。可想而知,其人骨排列之濃密,幾乎可以用來當水平垂直重覆桌布。




【人骨巨塔】


幾乎每一間教堂外都有這樣一個東西,不只是人骨教堂:




被類似主教之類的某個衣冠楚楚的人所奴隸的魔鬼,類似的情景也會不斷重複出現在其他地方大門口的雕像之中。





【街角的銅像,看樣子是紀念為城市帶來繁榮的礦工,但是不曉得為什麼他非得要肢體扭曲、面目猙獰】





【街上的特色小店,販賣手工藝品。這裡的商店有一大特色,就是老闆娘不會像城裡的櫃台小姐一樣擺臉色給妳看,可見服務態度和大陸不相上下是布拉格獨有的調調,小店本身還是有人性的】






【我們去了一間小巴司機推薦的餐廳(他應該是有佣金拿),店內裝瀇非常具有小鎮古典特色,食物也不遑多讓地大魚大肉而不帶一絲蔬菜,我們點了一大盤碳烤拼盤,十幾隻畜性上桌之後大實在太餓了沒心情拍照就開始大肆宰殺】


第二個值得一提的是聖巴巴拉大教堂(Chrám sv. Barbory, St. Barbara Cathedral)。

之所以值得一提,就是因為只要一來到這裡,二話不說大家就一定會拿起相機,拍完才會發現我們其實面對的是教堂屁股。





老實說,也沒人care到底拍到的是屁股、腰子,還是口腔黏膜。




聖巴巴拉大教堂設計上的一大特色就在於環繞整個祭壇的迴廊以及為迴廊而設計、細緻交錯的拱門。迴廊分割成數十個隔間,每一個都有各自的獨特設計以及取自聖經故事的壁畫,另外就是各有一座長得很像神桌的東西。


你聽聽這個詞,「長得很像神桌的東西」,連這種話都說得出來,真不曉得還有什麼事情沒臉做。

老實說我根本對教堂啦、巴洛克時期建築啦,完全外行,與其聽我瞎扯蛋不如直接跳過這一部份讓大家輕鬆點也省得接收一些無意義的資訊。






【這就是耿尾翼一直期待我能打碎包起來帶回台灣分發給大家當紀念品的彩繪玻璃】


其實當地的每個景點都附有中文說明書,當然不是中國人特權,英文、日文、德文、俄文的他們都有,可惜只有簡體,同行的香港人說,他們戲稱為「殘體字」,至於港人「殘」字的用法,其實跟我們差不多,與「腦殘」的「殘」同義,可見他們對於共產黨深惡痛覺的程度不輸我們。






【翻譯的北京學者叫做劉利山】


雖然我寡廉鮮恥什麼都不懂就學人家看教堂,但是在教堂外面閒晃時卻讓我發現一樣值得探討的東西,請仔細看與牆面垂直捅出來一支一支重複的東西:




貼心如我明白你眼神不好使,讓我再近點拍:




怕你要是還看不到等等就不知道我想講什麼,所以我特地素描了一張他的特寫:




手持盾牌張著嘴巴神情驚恐的侏儒。


我在搞這張東西的時候,我室友經過一直說:“You’re mad.“(你瘋了。)

另外我還發現,插在牆上一根一根的東西還有不同造型:










戴帶皇冠的鳥人之類的。



看到這裡,明眼人應該都發現我是抱著絕望的心情在整理這篇網誌。

並不是Kutná Hora不夠好玩,也不是行程安排不夠緊湊,而是我長久以來引以為傲的大腦完全沒有派上用場。



我痛恨這種每次按下快門時,都不曉得自己拍了什麼的感覺。好像在門外猛敲猛打,還是無法踏進捷克一步。

It makes everything pointless.






如果至少它們還是教堂,不是什麼塞滿觀光客的石牆、每年烤漆只為了吸引更多觀光收入、應付更多鎂光燈造成的傷害,該有修士的地方都有人站在上面,或許情況會好轉許多。



參觀套票的最後一站是GASK, Jezuitska kolej (Jesuit College),我對它一無所知,只知道裡頭有展覽,外頭有一排不管都捷克哪裡都陰魂不散的雕像,裡頭的展覽我看不懂,外頭站一排的我也沒一個認識。









我能做的要不就是偷拍路上的小弟弟、





要不就是研究國王身邊的奴隸怎麼可以有如此令人難堪的髮型。







我只覺得全身無力,想不出什麼旅行的意義,心情就像GASK裡面唯一一間讓我拍照拍得毫不遲疑的展覽廳一樣:




【empty】

這就是我們常常用台語罵人腦袋裡灌水泥一樣的意思。







開始討厭在新增文章時,還是要在全站分類裡點選「旅行」。


第一次,如此期望自己能夠生活,而非旅行。

花生醬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

  • Sep 26 Sun 2010 20:11
  • Week 2

Okay, now it’s crazy. They all came to me on the same one day.




First, I finally got an orientation, which is short, not like disappointing short, but more like simply and conveniently short.

Second, I finally met some Taiwanese people, fresh and new.

Third, I got the stuffs that Johnny and Carol left to me, which is like whole bunch of traveling books, but no rice cooker.

And then, I had the girl next door offering me the room in her refrigerator, which is like Jesus waving his hands to me.

Finally, I got a roommate.


如果這些事情沒有瞬間排山倒海而來,我大概也沒什麼好寫的。

曾經有人告訴我,生活和旅行是不同的。在我開始旅行以前,我並不瞭解,現在我懂了,當你必須要在一個地方生活,你就必須想盡辦法解決一切問題。

所以,我,為了生活,忙著四處解決問題,實在沒做什麼有趣的事。





不過這一切都始於九月三十日,一切我所期待的改變都在抵達布拉格十天平淡的日子之後不停累積,今天終於爆發了,讓我不再覺得自己老是在等待什麼。


等待令我厭煩,持續的等待暗示著事情並非你能自我掌控,你必須依賴另一個行動者,沒有他,你哪裡都去不了,也沒有一件事情讓你做得了,所有工作清單上的項目框框都會保持空白,一切流程完全停擺,你一邊生活,一邊就在浪費生命。這種毫無權力的等待,真的是會讓人抓狂的。

一個人或許很難判斷自己喜歡平淡,或喜歡刺激,但是可以確定的是,沒人愛等待。

在等待的這段期間裡,即使我閒得發慌,也不會有什麼心情寫什麼布拉格週記之類的鬼東西。


直到這一天早上,我等到了第一個東西:註冊日,我才稍微有種死灰復燃的感覺,讓我感應到一打網誌就一定要超過五千字的那個我又回來了。



身在台灣無法感受,等待註冊日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原因之一是,捷克人就算更改時間地點也不一定會通知你,可能會,但更可能是用捷克文;原因之二是,在註冊日以前,沒有人會來歡迎你,跟你打招呼、聊天,或至少確定你是否平安抵達布拉格,除了你們,可惜遠水救不了近火。


所以,在註冊日以前,我是一個棄嬰;註冊日以後,我是一個掛著名牌的棄嬰。


簡單來說,註冊日並沒什麼大不了,我也不知道我花那麼多篇幅是在幹嘛,還講了一大堆等待不等待的屁話,整個註冊流程也才花了十五分鐘而己,所謂「Orientation」也不像美式的新生訓練教授講完話還陪你玩砸水球之類的。

重點是這一天我一路上都非常放心,因為這幾天已經把搭到市中心的電車路線搭到爛了,講到這裡我應該介紹一下我們學院:





查理大學(Charles University, Univerzita Karlova)有好幾世紀的歷史,準確來說是從1348年成立,遵循歐洲學院的古老學術傳統,至今可說是捷克、甚至是整個東歐的台大,就連波蘭的華沙大學都要讓它幾分,每年都有來自歐州各地頂尖學校的師生前來參拜。


【左手邊那棟是獨立以前的國會,現已改為展覽廳與音樂廳;右手邊便是查理大學文學院】


由於整個查理大學基本上是隨著布拉格都會區擴展,各個學院散落在布拉格各區,因此愈老的學院,愈接近舊城中心,新成立的學院則會在接近市郊的地鐵站附近。我所在的文學院(Faculty of Philosophy and Art)便是其中一個早期成立的學院之一,緊鄰著遠近馳名的舊城廣場,每一面牆都年代久遠,隨手一撥都會有白漆脫落(當然這不是年代久遠的衡量標準),外表和舊城建築互相契合,本身就是一個歷史古蹟,不過裡頭跟迷宮一樣,教室的排列非常不人性化,有點像哈利波特的學院,你永遠不知道哪個樓梯會帶你到你想去的地方。

但是既然我是老鳥,這些自然也沒什麼大不了,當我走上二樓國際辦事處,也很自然地看到了一群老外擠在門口,對,就是這裡註冊。
老外們看到我,就很自然地用過度興奮的口氣大叫:「Ni How!(你好!)」註冊日大家自然是特別熱情。

然而,此時卻發生了一件非常不自然的事——他們開始霹靂啪啦用非常標準的中文跟我講話。

 
 
我隨即明白原來我在作夢,夢到一個大家都突然能用中文溝通的世界。
 
 
 
然後又隨即發現我沒有在作夢,這裡站著的二三十個捷人完全是Chinese-No-Problem。
 
他們紥紥實實地告訴我,他們是查理大學中文中心的學生,我嚇傻了不知所云地用英文和他打招呼。
 
這實在沒辦法,已經在這裡講了好幾個禮拜的英文,只有在宿舍有機會講中文,一走出宿舍就是英文模式,外加看到他的臉,就是不能控制自己不講英文。
 
「我們都在學中文,是來這裡幫你們的,也希望你們也能幫我們。」
「Sure!」
Sure個屁啊,你是不會講「好呀好呀」嗎?
 
我一面點頭微笑敷衍一面帶著疑惑穿越他們殷勤懇切地眼神,按照原訂計劃推開國際事務處的門。辦好事情出來的時候,發現他們身邊彷彿多了一群熟悉的觀光團。
 
一行十多個中國留學生,正在以絕對能讓他們滿足的中文量跟他們熱絡地對話。
 
原來不是來歡迎我的。
 
 
至於這十幾個中國留學生後來住進我同一棟宿舍還同一層樓,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一陣受驚之後我又和Jana約了去國家圖書館(Národní Knihovna),是真正的國家圖書館,不是貼滿海報和雜牌膠帶的台北市立圖書館。





進去借書前還得先寄放大衣和包包,走進閱覽室就像走進一座頌經樓,老實說也相去不遠,幾世紀以前這裡原是一座修道院,現在的閱覽室便是從前僧侶們做早禱的地方,可以容納上百個座位,至今仍然保持禮堂內部的原貌。
不過既然包包都得拿去寄放了,實在不好意思要求要拿著相機進館拍照,So sorry, no pictures!



圖書館座落在布拉格市中心人潮最洶湧且一天24小時幾乎時時刻刻都人滿為患的地方——查理大橋正對面。然而隔著一道城牆內外是完全不同的景色,在這裡可以享有絕對的寧靜。



關於國家圖書館,最近布拉格市正在面臨一項爭議:新館的建立。


新的圖書館將採用一名已故的捷克知名設計師Jan Kaplický的作品,走的是與布拉格截然不同的摩登風格,以大膽的配色和驚人的形狀引起各界關注。

 
【新圖書館設計模擬圖】

正是因為關注太多了,幾年前新圖書館提案發表時便因此停擺,支持的人會說:每一個世界名城都會有一個舉世聞名的建築,雪梨有歌劇院、巴黎有玻璃金字塔,這些建築能讓城市更有特色、更受歡迎,更何況Jan Kaplický是捷克土生土長的設計師,新圖書館必然會成為布拉格不可獲缺的一部份。反對的人則擔心這個即將座落在查理大橋對岸的無形體將會破壞掉布拉格原有的天際線,成為整個古城中不知所云的一塊亮點,長久以來布拉格在維持文化遺產的努力也將功虧一簣。


一直到今年,在大選中獲勝的執政黨又再度重提這個建案,爭議尚未解決,但是目前看來是勢在必行了。





無論如何,布拉格的任何地方都和我們如同二次大戰集中營般的宿舍是天壤之別,更別說文明國家根本找不到一個角落和這裡一樣大學生像重刑犯洗澡時還沒有門可以關。

【我所住的集中營,呃不,是學生宿社】

【沒有門的沖澡間】




然而正當每個國際生都在想辦法租間小公寓搬到市中心時,我在這裡認識的第二個當地人卻在這個不斷吸取我的精氣神的恐怖旅舍一待就待了三年。

他的名字叫做Josef,是少數幾個和國際生一樣提早搬進宿舍的當地學生之一。

不好好待在家裡而特地跑來這種地方承受無盡的苦難與折磨,原因一是他希望可以早點認識所有的國際生,原因二是這些人都可以來參加他的Kitchen Party(就是一群人擠在窄小的公用廚房裡不停地喝酒與抽菸,對,捷克的學生宿舍不禁酒也不禁煙,以當地酒鬼與菸槍的稠密程度來說,這個政策算是正常的),原因三則是,他愛這裡,一點也感受不到苦難與折磨。

他和所有我想像中外表有九十分的男人一點也不一樣,即使他喝得再多,仍然還能維持每天早上八點起床跑步、煮早餐的習慣;他喜歡認識各國女生,但是純粹是為了熱鬧的感覺,完全不是為了跟她們上床。

我一開始對他的態度非常不好,因為我不知道從哪來的印象以為所有對亞洲女性過度熱情的白人都是為了要「Try on」。所以他的任何邀約我都保持戒心,一直到我明白他是多麼地天生好客又有禮貌(雖然有禮貌這個字眼聽起來很像是在替女兒挑女婿)。

這天早上經過廚房時聽到有人Hey了一聲,通常我會意思意思回聲Hi,但是這次我不但U-turn了,還很自然地走上前打開他的鍋子看他在煮什麼。

不知道是煮飯的男孩子總是能給人好感,還是廚房總是一個比浴室更容易讓人攀談的地方,我第一次和他說話超過十句,並且欣然接受他鍋子裡紅紅糊糊不知所云的食物,還把他房間當自己家問他有什麼飲料可以喝。


“I got some tea here.”
“What kind of tea is it?”
“The cheapest kind I can find in the shop.”
“Oh, it’s different.”
“Different good or different bad?”
“It’s ….just different.”
“You’re too polite.”

終於我忍不住問他,到底為什麼想住在這裡,以歐洲人來說,這實在不是一個能夠讓人容忍的定居處。

他反而想不到有什麼理由不住在這裡。
“Why would you want to leave?”
“Well, it’s different, like your tea.”

Josef像平常一樣瞇起眼睛把臉皺成一團地笑,完全不在意我吃他的喝他的還開他家茶的玩笑。但是他又隨即恢復誠懇的表情,說:
“I know, It’s small, but that’s also what makes all of us closer to each other.”

“Even if we won’t know each other well in one year, we can still see each other’s face every day.”他講得輕描淡寫,卻硬是打了我一個耳光(這是比喻,他敢動手我就要發動戰爭了)——我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可以不為任何目的純粹享受這種只照過一次面的情誼,當然也不是說交朋友一定要什麼目的,但只少對我來說,自我介紹完可能會馬上消失的朋友幾乎不可能讓我產生興趣。

三年以來,他認識了許多朋友,雖然大部份的人只待了半年或一年就要回到原本的國家去,但是他並不介意,也從來不會因為我們不久留,就懶得和我們相處,相反的,他更加珍惜每一次在走廊上和人們相遇時說聲嗨的機會,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

就是因為這樣,他總是能這麼開心又這麼簡單,相較之下,我們似乎想太多了。

As long as we are here, we can make it homey.





我也慢慢發現,來自小鎮的Josef,其實是捷克潛在文化的代表性人物。


就從捷克的Night Club來說吧,和台灣的夜店不一樣,當然,它們同樣都提供了各種酒精,同樣都能讓你站著進去躺著出來,但是,套一句曾在台灣留學兩年的Jana的話,走進台灣的夜店,所有的人都會透露出同樣的訊息,那就是:”I wanna have sex, don’t care with who, just come and fuck me.”(我想做愛,跟誰都好,快來打一炮!)

根據來自香港的Hung Yam,在那裡也是一樣的,再有格調的酒吧,也不過就是一夜情天堂。我想大多數的人也能理解,亞洲人的夜店,基本上就是用來讓人做一些平常不敢做甚至連講都不敢講的事,不至於是罪惡的淵藪,但也是骯髒得可以了。

然而,捷克的Night Club又是另一回事了,人們可能是來和老朋友歡聚,可能來和新朋友喇塞(但不喇舌),可能純粹來喝個爛醉,但是他們走進路邊一間Bar,就好像走在街上溜狗一樣,是每個人每天都在做的事,去酒吧的人從來不會被貼上「夜店咖」的標籤,找地方放鬆、哈菸、大笑、忘記工作和人生一切的不順,基本功能跟教堂一樣能洗滌身心,對於純樸又愛好和平的捷克人來說,這樣的生活再單純不過了。

從Josef身上我也發現,捷克人除了很能喝之外,這裡的醉漢也大都擁有極佳的酒品,清醒時和醉了沒什麼兩樣,或者應該說,白天和晚上沒什麼兩樣,畢竟我也不太確定他們哪個時段是清醒的。

但是,這種只為開心不為其他目的的生活態度,變成這個地方比古城圓柱更令我驚豔的東西。




(喔,補充一點,拜托不要跟我提什麼愚蠢的八卦,講什麼「哇,妳趕快跟他在一起啦」、「跟他生一個混血寶寶」之類的屁話,如經發現,一律刪除發言外加無名、Facebook、Plurk、MSN等各種社交清單封鎖加刪除,我將以你為恥。至於為什麼,以後會再說明,否則我會偏離主題。)






這天晚上Jana約我們到Sky Bar喝巨無霸Mojitos,也就是一整桶插滿吸管大家搶著喝。






Mojitos是一種來自西班牙的調酒,內容物大致有新鮮檸檬、薄荷葉、萊姆酒,以及大量的糖,都是一些非常容易取得的材料,且不分男女老少都會喜歡,非常適合轟趴時準備,其實曾經有一個巴拉圭女孩在廚房裡教我做過(是另一個巴西男孩在另一間廚房裡教她的),質量上比威士忌加可樂顯得更有心思,當然威士忌加可樂still rocks。





另外我也點了一杯同樣以Rum為基底的shot,但我忘了它叫什麼名字了。




講到這裡突然有人敲了我的門,手上的巧克力碎片也掉了一地。(對,巧克力碎片,在這裡買好便宜,一大盒八片才14克朗,相當於25塊台幣,所以你可以想像這幾天我在房間裡的時間都在幹嘛)


這是第二個踏入我房間的白人,她是我的室友Helena,自我介紹完後她的第一句話是:”Do you speak Czech? A little bit?”

“No. Not at all”

“Wooom…I speak little English.”
就這樣我們開始過著比手劃腳的生活,不過好家在,每當我看不懂捷克文,或是不知道怎麼發音時,就可以馬上問她,她會加倍細心還列表格說明給我聽。

她來自波蘭,主修捷克研究,有著非常溫馴的性格和大驚小怪的個性,這一點和某個我認識的人很像。每天都在期待明天會有個溫暖晴朗的天氣能讓她心情好轉,她有和我一樣的嗜好:喝熱水。





雖然她自稱英文不好,還一直誇講我說得很棒人又很nice,但是她其實有非常端正的英文發音,是聽起來很悅耳的那種。以東歐女人來說,她出奇地婉約,連臉部線條也柔合了許多,以一個標準的金髮碧眼大正妹來說她也出奇的天真無邪,這也是為什麼自從她出現之後住在這層樓的男生就開始經常來敲門。

星期天早上,我們一起走去宿舍附近一間叫做Kovland的德商賣場(跟家樂福差不多的東西),她說:奇怪,這裡的星期天早上怎麼都沒有人走在街上?在波蘭,星期天到處都是人!因為家家戶戶都會攜家帶眷上教堂。

「喔,還在睡吧,所有人都在週六喝掛了。」

「啊,對,我忘了,這裡的人都是藝術家。」


或許你也聽過這個說法,或許這麼巧你也是從著名的義大利歌劇《波西米亞人 La Boheme》聽到的,這部歌劇後來被改編為百老匯舞台劇《吉屋出租Rent》,後來又出版了電影,如果你有印象的話,梅格萊恩和休傑克曼主演的《穿越時空愛上你 Kate & Leopold》也有提到這部歌劇,幾年前我還曾經在報紙上讀到莫文蔚即將為進軍百老匯進行受訓,而演出《吉》劇中的Mimi一角,不過在2008年冬天,紐約百老匯已宣佈要將《吉》劇封戲。





言歸正傳,原著中的「波西米亞人」其意義本來就是「藝術家」,就如同劇中人物一樣,可能是劇作家、畫家、詩人、哲學家,總之就是天性浪漫通常又賺不了幾個錢的行業。歌劇至今已愈114個年頭(我想這也是為什麼電影《穿越時空愛上你》提的是這部歌劇,因為它夠長壽,足以顯得它穿越時空),在全球各地演出上千場,可見人們對於波西米亞人的印象是多麼的根深蒂固。



在改編後的《吉屋出租》中也有一幕在餐廳中精彩的大合唱,曲名就是La vie Boheme,為波西米亞人喝彩,但是當然這群身在紐約的青年們並非全都來自捷克(古稱「波西米亞」),但是他們身上都擁有波西米亞人的影子,他們一拍即合,不在乎彼此的身份,更同情彼此的身世,即使處於社會邊緣,即使不知能否活過明天,他們也要盡情享受、為當下歌頌。



當然,更重要的是:WINE AND BEER!



 

捷克人不上教堂?
是的,在這個滿地教堂的國家裡,人們是不去「上」的。
根據統計,捷克共和國只有30%的人自稱為天主教徒,其中更是只有50%(也就是整個國家15%的人)會在每個週末上教堂做禮拜。

但是,在發揮了努力求證的精神之後,我從Jana那裡得知了一件事:捷克人不上教堂是有歷史因素的。


天主教幾世紀以來橫掃整個歐洲大陸,是眾所皆知的事,然而,過去在教廷貪腐婪侈靡的風氣與日俱增的情況下,也發生過一次非常激烈的宗教改革運動,長達幾十年之久,當時許多與教廷發生衝突的人,就是來自於波西米亞。

自此以後,在這片土地上,有許多人早已對宗教失去信心。


在蘇聯佔領捷克時,執行共產制度下禁止宗教行為的政策(因為,天大地大黨最大),凡是在週末上教堂的人都會遭到祕密警察的盤問甚至是拘禁、勞改,也因此更不會有人去自討苦吃。

但是情況在波蘭卻有所不同,波蘭人民長久以來奉信天主教,從來沒有什麼能夠改變他們,蘇聯入侵波蘭時,也體認到這一點,如果強制禁止人民上教堂,是絕對不會有人願意跟隨他們的領導,反而可能還會造成更慘烈的後果。因此,蘇聯政府想出來的辦法,和目前中國處理的方法大同小異:建立公立教堂。讓人們得以從事宗教行為,但是由共產黨掌控整個教堂系統。

 

 

 

 

 

 


最後我想要補上,我第一天抵達時看到的地方。之所以叫做「補上」是因為當時太過於匆忙實在慌亂到沒在拍照,直到這星期我才特地跑回當時經過的小山坡。



當我搭電車經過這裡時,我向窗外看去,這就是我第一眼見到的布拉格市中心。




遠處清晰可見一座座橫跨Vltava River的大橋,老實說,我在拍下這張照片之後才突然明白,為什麼布拉格被稱為東歐的巴黎,原來我第一眼就看見了。




請參照巴黎經典名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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