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瓊崖海棠結果的季節來到台東的,
當時在湖邊撿拾的二十來顆果實,僅有兩顆看起來特別乾癟的是成熟帶籽的。
用菜刀和蠻力撬開外殼和軟木皮質,取出長得像夏威夷果般飽滿的種子,還記得當時小琪在旁邊嘲笑我氣喘呼呼的樣子。
泡在水裡三十天後,兩顆種子相繼發芽。
但是最終落土後,僅有一株順利生長。
這就是海漂植物的生命吧,縱然春季時結實纍纍,能夠泊岸紥根、最終綠樹成蔭的,只有寥寥幾顆而已。
但是反過來說也是一樣的:即使最後只剩下一顆種子長成大樹,也就足以繼續在嚴厲的海風中努力吐出滿樹渾圓的果實。
如今已是我拾起瓊崖海棠後的第30週,然而,北風將它所在的時空停止了。
第六對葉子還沒張開,僵在那裡,好像拍手拍到一半舞台上卻發生了不尋常的事一樣。
原來屬於海漂植物的季節已經過了,連續幾天它沒有任何動靜,就這樣維持同樣的姿勢沉睡了。
它會在沉睡的時光中死去嗎?
正當我這樣想的時候,蹲下來一看,發覺它的底部出現了奇妙的質變。
這要嘛是根部外露,要嘛是太虛弱生病了,要嘛就,該不會是,木質化了吧?
從來沒種過木本植物的我也不太清楚它們都在什麼時候開始木質化、木質化後又是長什麼模樣。
所以現階段只有等了。
等待南風再次吹起時、屬於它的浪頭再起躍起時,就知道它是不是那能夠結實的一株了。
來到一個新的地方,隨手拾起地上的種子,種在午餐的飲料杯裡。
它大概也紀錄了我某個部份的時光,也是我唯一能從台東的土地上帶走的東西,減碳的紀念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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