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賓娜,一個把耳朵上方的頭髮從兩側剃光一整圈的愛沙尼亞女人,主修電視與電影。

如果她生在台灣,將會是台灣狗血買賣,不,台灣電視產業的世紀救星。

因為她的專長是將深奧與令人難過的議題變得諷刺幽默淺顯易懂。



這天我們看完了在布拉格的最後一場戲,和我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一樣,Roxy/Nod,一個酒吧、實驗劇場和攝影展複合式場所(詳見Week 23 黃金八點檔)。

戲的名稱是European,歐洲人,是2008年就已經開始巡迴的老劇本了。全劇只有一小時,沒有對白,只有瘋狂的唸白,說的是歐洲人如何在現今美國主導、中國崛起的世界裡找回這片早已四分五裂的陸地,找回歐洲的角色。

看完之後,我們從不討論內容,總是很有默契地將一切留到上課後再慢慢講。

我們一路走到超級市場,我買了雞腿肉,她買了優酪乳,然後在一陣喇賽之間不知道是誰提起了這個問題。

「妳會覺得回去自己的國家反而會難以適應嗎?」

「我比較擔心一回去我在這裡的東西就全部忘光了。」

「對!一開始會覺得很不真實吧,不過過個一兩天大概就會完全回復到以前的生活了,然後反而還會開始覺得:我真的去過那裡嗎?」

「像夢一場。」

「對,正是如此!」


我們開始細緻地描繪之前與之後的生活,平常會在幹嘛、走路的速度會是怎樣不同、作息、吃飯、睡覺、通勤、談話的重點、在乎的東西、旁人的觀感,還有自己的想法。

然後我說,如果一回頭就馬上變回原來的樣子,那來幹嘛?

接著我們大笑。






像是,在嘲笑自己的恐懼。


過了十個月、花了十幾萬之後才問「為什麼」,還真是萬萬使不得,但是讓我們遲疑的竟然不是「去」,而是「回」。
當留下的只有回憶時,不得不承認自己追的就只是一場夢而己。

原來回到熟悉的環境,比面對陌生的環境還要令人恐懼,故鄉的吻就如同催狂魔的吻,好像靈魂裡的一部份會被人吸走一樣。







或許差別只是,這次要離開的地方,是不會等我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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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生醬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